兰九坐在办公室里,照着资料和手下给的情报一遍又一遍对比。不是资料的问题,是原始数据的问题,那些警察已经收到了这些数据,有人栽赃他。
按理来说,他完全没有动机刺杀一个海外的黑客团队。对方没有和黑海会有任何交际,他们本该作为世界中的平行线互不干扰。但是有人用了特殊手段,强行将这对平行线搅和在一起。
兰九怀疑幕后黑手就是之前杀掉大哥的人。令他担忧的是,他的哥哥姐姐们全部人间蒸发,就连周先生也是如此。
他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身边躺着周先生冰冷的尸体。
太诡异了,他心不宁。
栽赃,仇敌,孤独,他知道自己必须坚强,但是从某个角度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恐。他想冷静,在外面冷静得好像什幺噩耗都不曾出现一样,但是他又无法真正地冷静。
他在椅子上,坐如针毡。他突然想到一个念头,是不是一切的都是阴谋,都是山广言策划的对他的一场复仇?如果山广言死了,也许就没有这些烦恼了。都是山广言的错。
他想捉住山广言,然后把对方紧紧掐住,他想让仇敌在自己手上灭亡,脑子里却浮现出对方情欲迷乱的y靡样子。
但是这不重要。
情欲只是一种复仇工具,交媾不过是对欲望的惩罚,只有杀死敌人才是一劳永逸。兰九趴在桌上,侧头看桌面的公文和笔,看笔尖银色的光。他不自觉地数着一叠纸的张数,然后是笔,然后是桌子的肌理,最后他的视线凝聚在桌面一个红透的苹果上。
山广言必须死。
如果用老八小时候那句“周先生简直是人性堕落的典型,道德的绝对沦丧,活该孤独一辈子”,那兰九认为自己也和这差不多了。
他能怎幺样,他干了暴力,强奸,间接杀人的邪恶勾当,还渴望把他的仇敌绑来狠狠玩弄到崩溃致死。他就是所谓的极恶之人,他也愿意成为这玩意。
只是他想要从孤独中解脱,变黑也无所谓,他想要被什幺陪伴着。但周先生已经不在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人似乎只能与恶人为伍。那幺极恶之人呢。
诈骗,暴力,性混乱,吸毒,贩毒,杀人,出卖自尊与感情,出卖一切自己能拥有的东西?这就是标准的极恶之人啊。
然而行为的“恶”仅仅是行为的“恶”,行恶者也可能是一个“好人”。
诸如被煽动的法西斯主义青年,他们以为自己是“爱国青年”,却干着恶魔的行径。又如一些沾沾自喜的奸商和行贿者,贩卖圣职者,您所不知道的“亚历山大六世”们,穿着华丽的衣裳贩卖看好看的 小说就”来 正义。要分辨谁更恶吗?
自不知而众人皆知的恶与自知而众人不知的恶,谁更恶?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极度的恶,人之所见,人之所思,本就是罪恶。
看呢,撒旦给你吃了一颗毒果。
兰九拿着桌上的苹果,对着玻璃幕墙外阴沉沉地天空和他半透明的影子,重重地咬了一口。
汁液横流,绽放在味蕾之上。
如此甜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