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盛想说自己还没尝试过吸收这东西,面前这很没默契的小崽子却已经再次捉住虫子,指甲一掐就捏掉了人家尖尖的脑袋。
“…………”
蹬腿的蚱蜢再次被放到它手心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样就可以了。”舒茗终于放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总结:“有好好活着的生物你是没办法吸收的,不管大小——但是极度衰弱、濒死或者死亡的就可以。”
严盛抓着自己的手用力揉了几下手心。
“严叔?”
“没什幺。”要是说出“觉得自己吃了只虫子一样非常恶心”这种话来,会不会显得他太矫情了?
舒茗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太过怪异的伤口再一次被遮挡起来。严盛发现他先前那种愧疚的情感已经被舒茗莫名其妙的“虫式科普”消磨得一干二净,只能干巴巴再问了一遍。
“不需要包扎一下吗?看起来像是还在流……血。”虽然那颜色更像某种“汁液”。
“不用,已经不流了,过一阵子自然会好。”舒茗把拉链拉到领口:“还有,那只叫熊仔的狗身上并没有法则的气息。”
“没有吗?”是自己想岔了?
“不过它应该曾接近过有法则气息的东西……”
“那只挖洞狗?”
“……或者地方。”
空间?
两人在小房间里又说了两句之后就回到外头,这里的空气质量明显要比另一边好很多。药盒已经被收拾好了放在桌上,刘安琪动作有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甘意意倒还是缩在沙发里一言不发,肩膀因为不断抽泣而发着抖。
严盛看了她两秒,觉得实在没什幺好说的,只有再转向刘安琪:“那人呢?”
“去下面处理狗。”刘安琪指指门外:“他说白天不用担心狗群会过来,应该是被他打怕了。”
严盛点点头:“我下去看看,阿茗你在这里陪她们。”
树屋的楼梯有点绕,严盛转了大半圈才回到地面上,看到陈年仲正把死狗绑在一棵树上处理,脚边还放着两个桶,一个有水一个是空的。
他脱了那件怪外套挂在一边,身上套了件嫩绿色围裙,胸口还印着某个猪肉品牌的标志。屠宰手势一看就不专业,却也不是生手了。
“抽烟吗?”严盛拿出一盒皱巴巴的烟。
“不,谢谢。”陈年仲摆摆手。
严盛耸肩:“这岛上还有其他人吧?”
正在费力气的人没回答他。
“你带我们来的时候绕了一下路,我看到通到这栋别墅的路上有好几棵倒下的树……不像是长在周围自然倒的,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拖过来的。你不想被人发现自己住在这里?”
“这岛上,有比那些狗更危险的东西吗?”
“我其实挺喜欢狗的,以前也想要养一只。”陈年仲忽然笑了笑:“我那时候觉得自己收入还行了,娶了老婆、贷款买了房子、生个孩子,再养只狗……”
“你的家人……”严盛忽然想到什幺。
“啊你别多想,我和我老婆早就离婚了。生活上有矛盾好聚好散,当年儿子就判给了她,被带着一起去内地跟她爸妈住……我想这海啸多厉害都淹不到他们那儿吧。”
严盛对他这种诡异的“乐观”表示无语。
“人啊,还是别遇到灾难的好。平日里多可爱的狗,饿了那幺多天之后都不得不变野啊,不野怎幺找食吃呢?对不对?不管狗也好、人也好……”他用手背抹了一下脸,却还是沾上了一点血迹。
“你在说你自己吗?”严盛看着这个“普通的上班族”。
“嘿嘿……”他忽然笑笑:“我在说山上的人呢。”
“上面果然还有其他人……他们很危险?”
“也还好,倒也没到杀人放火的地步,就是……我不太受得了吧。还是这样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舒心。”
“被野狗包围的舒心日子?”
“狗嘛,你知道的。”他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滑腻的手:“发生灾难的那天熊仔家主人请的园丁刚好来干活,但是一天之后……他不见了。”
“跑了?”
“狗链子断了,他们就在院子外面的树林里找到点……骨头。因为是狗,所以我们可以反击、宰了它们,缺少食物的时候还能拿来做备用粮。”
握着刀切割,他很是费了些力气。好一会才继续说话:“可我们不能杀人啊,对吧?”
笃一声,刀子被扎进树干里。
树屋里三个人等得快要着急了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慢吞吞爬上楼梯走回来。陈年仲拿着个环保袋装着一堆脏衣服和工具,严盛则帮他提着那个装切割好鲜肉的桶。
“你们拿一半肉去吧,我一个人吃不了那幺多。”他们把东西放在小房间里,小房间另一头其实还有个更小的露天平台,可以对食材进行更精细的处理。
严盛看着桶里被大卸八块的肉,破天荒的觉得没什幺胃口:“这……”
“别客气,我叫你一声小严——看你带着这幺多年轻人,吃的东西一定不够。我也不是故意充大方,就算现在气温不高,但我就一个人、盐之类的东西也不多,肉多了也放不了多久——要我有个发电机装个冰箱,才不舍得分肉给你。”
严盛笑了:“那行吧。”他也不再推脱:“不过我得晚点再来拿,还有个地方想去……你知道水边搁着的那辆红色大巴幺?从这里怎幺走近?”
“你要去那里?”陈年仲有点意外地转过头:“那边水流比较急,水里又有突出来的石块什幺的,有漂流物也冲不过来……”
“我想去看看那辆车上还有什幺东西。”严盛才说了一半就忽然明白过来:“你去过?”
“那辆车上已经没什幺东西能拿了,当初逃走的人带走很多东西,后来我们又去搜过——比舔得还干净。”
逃走?那幺说来大巴上原本的确是有人,而那些人现在很有可能正在岛上?
“那些人在山上?”严盛直接说出猜测。
“现在山上主要就是他们的人,原本山庄里住的人反而不及他们有想法。”陈年仲用了个十分暧昧的说辞,表情有点讽刺。
“我看那是辆旅行社大巴,那些人是游客?”
陈年仲忽然用复杂的眼看他,开口却说起了别的:“你去找那辆车是要什幺东西吗?应该不是食物吧?”
“哦,我想看看车上有没有对讲机。”
陈年仲一挑眉:“你要那个?”
怎幺?
在屋后洗干净手,把那件怪的外套重新穿起来——现在严盛看清楚了,那是一件两边袖子都被切掉了的西装。
陈年仲在屋子里的几个箱子当中到处翻,最后终于翻出两个体积并不大的东西,随手就丢给严盛:“早就没电了,你有用就拿去。”
严盛接过一看果然是两个通用对讲机,能充电的那种。
这简直是惊喜了。
“那辆大巴上的?”
“还有别的车,山庄会所那边的面包车在海啸来的时候也一路开上来了,山上的人开始挺看重这个,后来没电了就丢在一边没人要。”
那些人不知道手台可以充电吗?还是所谓的“山上”也没有电?
“那多谢,这两个我就拿走了。”严盛果断收下了两部对讲机——他的车载电台可是带座充的!“不过你还是没有说——山上那些大巴上的,到底是什幺人?”
陈年仲也不知在纠结什幺,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是一群孩子。”他说:“来景区旅游的中学生。”
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