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珂辞别后,期思发觉江梁城内待一天着实累人,事情总是很复杂,昌煜的一切比起来都清爽百倍。
他写了封信,交给身边元酀留给他的烈山北宗的人,信里半开玩笑地告诉元酀,他如今也是王爷了,信尾几笔勾勒了一朵芍药。
直至次日的宫宴,期思才真正认识朝中诸人,到这个时候,燕国的肃帝和左相、晋国的鸿嘉帝皆知期思真正的身份,这一场场大戏,原本是晋国演给演过的,如今实则是演给芸芸众生看的,诸人倒是都成了台上的角儿,想来格外荒谬。
“珂儿归朝,这些年实属曲折,既回来了,你们几个就好好相处,兄弟同心,方是我晋国子民之福。”鸿嘉帝打量座下的几个儿子。
期思笑容明朗,点头称是:“必定与皇兄和七弟勉励精进。”
五皇子嘉王就在期思身边,一身华服,容貌气质倒是很像鸿嘉帝,健壮英武,他率先举杯:“这几日还未看望六弟,六弟漂泊不易,苦尽甘来,如今咱们兄弟总算聚齐。”
他这话一出,鸿嘉帝赞赏了几句,殿内众臣子纷纷附和,期思不动声色与他碰了杯,兄友弟恭地饮了一杯,心想,原来这五皇子嘉王是真正的当红之人。
鸿嘉帝的器重是显然的,臣子们的殷切态度也说明了很多问题,嘉王这一呼百应的势头,安王还未说话,他便先出了头,身上那股意气风发也是掩不住的,而安王毫不介意的样子,要么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要么是习以为常了。
虞珂身为最小的皇子,又是能离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多远就有多远,要不是想着等期思回来,说不定真的把头发剃了去当和尚也说不定,更是完全置身事外。
一场宫宴就是一场戏,跟鸿嘉帝演、跟嘉王演、跟众臣又是一通演。
朝中当属宰辅林玉和陆应秋这一文一武地位最高,中书令祝锦年轻有为,也是一股清流。
期思的直觉让他有些忌惮林玉,林玉虽则看着文雅清瘦,却是道行极深,左右逢源之间,总是雷打不动的恰到好处的笑,天塌下来也不慌。
说起来应当是觉得亲切的,因为江荀衍也是这样的人,但他们给期思的感觉完全不同,期思琢磨了一下,只能归结于感觉,有时候感觉是最敏锐迅速的判断。
回到淮王府,期思紧绷的经短暂放松下来,安王却松了帖子,邀他傍晚去安王府做客。
期思对安王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与世无争的宽厚性子,谁能不喜欢呢?
安王府里有不少书画器物,期思心想,要是他认识荣王,大概会成为好朋友。
期思在燕国那段时间,被荣王不断熏陶,对这些东西有了不浅的了解,跟安王也很聊得来,府里书房内不知不觉谈到入夜。
期思起身打算告辞时,一名婢女正要过来添茶,一时不防撞上了,婢女一慌,将案上笔架碰到了地上,连连告罪。
好在摔了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期思安抚她,让她下去,低头去拾一支被遗漏的笔,却瞥见桌案下一角不易看见的地方,几片破碎的瓷。
他顺手拈了几片藏在袖中,将笔拾起来,便同安王告辞,安王赞道:“六弟好涵养。”
期思笑笑:“不过是小事。”
回了淮王府,管家殷切来迎期思,期思随口道:“安王当真是脾气很好,你可听说过他发火、”
管家笑道:“安王殿下是出了名的性情温厚,着实从未发火过,待人接物平易近人。”
期思笑笑,回了房间,将那拾到的碎瓷拿出来,灯火下才看清。
碎瓷的花纹质地并不同,但不外乎是好瓷,看边缘裂口,都是摔坏的,期思想起那小婢女撞到了东西时瞬间的惊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