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份特殊,情分遇上时势,自然是时势要胜一筹,不能因为自己对别人有所期待,就真的都如自己所愿。
想清楚这些,期思觉得心里很平静,那是麻木带来的短暂平静。
他开始思考独吉鹘补的事情。
他先是认出独吉鹘补的眼睛,又回想起他的声音。
雨夜的山道上,期思不止一次听见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发出指令,话语穿过黑暗的雨幕,混在兵刀血肉的混战中,其余黑衣刺客都是沉默、杀人。
那个声音让他们抓紧时间围住马车,让他们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声音很特别,略嘶哑,语气带着些疯狂,与独吉的声音一样!
这两处合在一起,加上独吉鹘补的举动,期思认定他就是带人刺杀虞珂的刺客!
而独吉鹘补这夜的行为,似乎并不是要杀自己,而是挑拨他和萧执。
真是个混蛋!疯子!
期思想到山道上被割草一般夺取掉的百余人命,虞珂差点被杀死,自己也险些被废了武功,真是恨透了独吉。
他猜测,独吉鹘补之前刺杀虞珂,是要破坏燕、晋两国议和盟约。
这一次,大概是没能杀死虞珂,便心怀愤恨。
期思又在想,该告诉谁。
如果告诉肃帝,肃帝一定会相信他——期思直觉如此,但别人呢?
若是让刑部或影卫去查,闹得人人皆知,他要怎么说呢?说独吉鹘补疯了一样跟着自己险些杀了自己?
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总不能把萧执再拽下来说他跟自己一起说谎。他现在身为晋国皇子,指控大凉的使者,却没有证据,会怎么样?
没有人会相信他,在别人眼里,便是他一个小孩子在胡闹!
更何况,事关三国之间的关系,肃帝未必希望闹大,不知会不会牵一发动全身。
期思脑子里转的很快,想象了一下自己喊人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拳头紧紧攥了攥。
他想来想去,这些事还不能告诉肃帝,肃帝或许对他好,但他不知道这份好能有什么程度。
——从前陆应秋和萧执对他也很好,可转眼间就都变了,虽然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
可见别人对自己的好是不大可靠的。
那便只能找机会告诉晋国,晋国的人或许也不可尽信了,只好等时机告诉陆应秋或虞珂。
胡思乱想着,他终于在疲惫中睡去。
夜里昌煜城的焰火在宫外呼哨轰隆的,也没能吵醒他。
这大概是过得最狼狈的除夕了。
使者官驿内,独吉鹘补回来,大凉使臣在他屋内等着他。
“你干什么去了?大王子跟你说过,来了燕国老实一点,不许惹事!”那外形粗犷的大凉使臣低声对独吉鹘补警告道,说的是女真语。
“我能干什么?在燕国皇宫里杀人?我惹事了宫里怎么会没有动静?”独吉鹘补喝了杯酒,毫不理会使臣的提醒。
使臣知道独吉鹘补一贯的行事,也不与他多讲,只道:“你记住,大王子留着你,不是因为你爱惹事!”
独吉鹘补阴骘一笑,毫不在意。
使臣不再多讲,独吉鹘补有时就是个残暴的疯子,他不愿激怒独吉。
翌日,期思直到快中午才醒来,浑身酸痛,比跟着重逸习武还累。
他起来坐在榻上,脑子里过了一遍昨天的事情,冷静清晰了些,结论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