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许希都不敢踏进他的店子一步,看见那张沙发凳就跟火烧似的。
对母亲来说,许希就是她的所有物,他不能有任何隐私。
不要说课本作业那些,绝对会被母亲翻阅检查,甚至连他买的名着小说,也被母亲以“你看不合适”没收了,几次他在洗澡的时候,母亲突然进来收脏衣服,他说“妈你能不能等我洗完再拿去洗”,他妈说“正好我要洗床单,一起洗节约水电,再说了你是我儿子,有哪里是我不能看的”。
在这种情况下,不被母亲发现纹身是不可能的。
他也就只小心翼翼藏了半个月,在替母亲换灯泡事被看见了,迎接他的就是一场咆哮和大哭,母亲先是骂他不听话学坏了,又说着自己对他多幺好多幺用心,扒着自己的白头发给他看,接着就坐在地上开始大哭。
许希想安慰都没有办法,他没办法解释自己没有变坏,在母亲看来纹身是混混的标配。
父亲回来时母亲还在哭,父亲骂了句“疯婆子”,引得她情绪失控扑了上去,两个年近四十的人扭打在一起,许希扑上去护他妈妈,被暴躁的父亲打了一顿,同时母亲还在旁边大喊,“我不要这个儿子了,我受够你们许家了,我要和你离婚。”
谢天谢地,许希心想,终于想离婚了。
可能父亲也是这幺想的,看脚下的儿子被踹得鼻青脸肿,对着坐在地上的女人说,“这可是你说的,咱们明天就去办手续,我的钱你半分别想拿到。”
这一家人都是疯子,当然也包括许希自己。
半夜许希从家里出来,去附近的小诊所处理了伤口,医生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他,“不要以为打架很酷,也不要以为和人称兄道弟很气派,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这种小孩是最让人看不起的。”还说让他好好上学,许希自然乖顺点头说好,医生满以为挽救了失足青年。
结果许希出了诊所门看见陈远,他带着大群朋友招摇而过,各个看起来都是不良,陈远朝他招了招手,他不假思索的就过去了,留下医生气得捶胸顿足。
“怎幺弄的?被谁打啦?”陈远低头看着他,抬手想摸他的脸,却只是搭在了肩上,他想了想问道,“今天我生日,一起去吃饭吗。”
许希找不到理由拒绝,或者说本就非常向往,他想成为陈远这样的人,他很酷很潇洒、无拘无束。
旁边有朋友问,“阿远,这谁啊,你弟弟?”
“唔。”陈远朝着许希笑了起来,“我的生日礼物。”
陈远比许希大三岁,本应是上大学的年纪,却因为家中突生变故,父亲车祸去世,母亲不堪打击病倒,他只得暂时休学一年,边照顾母亲边打理家里。他是美术生,绘画是他的爱好,纹身只是顺带玩玩,哪想到如今成为收入来源,这些都是许希从他们的谈话间听到的。
陈远的朋友们家境都不差,这点许希还是看得出来的,他们计划包装陈远做模特出道,那随便玩玩也有大把的钱捞,就用不着守着那个小店面了,陈远嘴上应着说“好好好”,其实完全没往心里去。如果家里没出事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国外进修,他只是想继续画画,对其他的不怎幺感兴趣。
许希坐在他们中间,因为身份和气质的差距感到格格不入,几次想找借口偷偷溜走,却被喝醉的陈远拉着不让,几乎大半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陈远说,“嗯?想去哪,我的生日礼物乖乖的,等会我来拆,知道吗。”
陈远就是有那种让人为他疯狂的魔力,许希被他拥着进浴室时也觉得自己疯了。
他又不傻,他当然知道陈远的意思,而且之前连那种事也做过了,他如果讨厌的话就拒绝了,但是他完全拒绝不了。
陈远开了花洒,边脱他衣服边跟他说话,问他身上的伤是怎幺来的,他自然是如实说了,陈远又问他家里的事情,他也都诚实悉数告知,陈远问他“以后还回去吗”,他说“不知道”,陈远说“跟我走吧”,说这话时亲吻着他肩头的淤青,痛得许希倒吸一口凉气,陈远捏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来。
许希没谈过恋爱,没有喜欢的人,在没遇见陈远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喜欢女孩,声音甜美长头发的那种,或者他一直学不会爱别人,到一定年纪得到一个相亲对象,他觉得合适就可以结婚了,这是他想象的到并且害怕的以后。
但是这些都没有陈远可怕,他完全没想过会和男人做爱,会被男人按着腰霸道的进入,陈远嘴上说着温柔好听的话,动作却不容反抗十分强势,到最后许希连翻身力气都没有了,陈远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了身子和头发抱回床上。
陈远侧躺着身子,支着脑袋看他,许希对他的视线,红着脸往被子里缩,陈远又把他捞了出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声问道,“喜欢我吗?”
“……”许希真说不上来,“…大、大概吧。”
“大概?”陈远脸色难看,屈膝插进他两腿间,把人紧紧的圈在怀里,从他肩头往脖子啃咬,“说喜欢。”
“……”许希轻喘着,“喜欢,我喜欢你。”
陈远又道,“说永远不会离开我。”
许希只能顺着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陈远太想要陪伴了,他不酷不潇洒也不厉害,只是在父亲去世那天,他被迫成为大人了,他不得不担起家庭重担,不得不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母亲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了,他要再露出半点儿怯弱来,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为什幺偏偏是许希呢,因为他和许希的生活毫无交集,对着完全陌生的人他才能卸下伪装,并且许希看起来就是能藏住秘密的人。
许希也发现了陈远是个货不对板的一点都不酷的人,因他内心的那点脆弱和偏执感到亲密无间。
这个陈远是他的,是别人都不知道的。
当然,他还没为这个事情开心几天,他就要被陈远的专制霸道气死了。
那时候他正被陈远按在沙发凳上纹身,陈远说要在他脖子后面纹“陈远的宝贝”,许希拼命挣扎死活不肯如他意,陈远一脸受伤的说“你不是我的吗?”,许希赶紧把衣服穿好捂严实,“不行,反正不行,我妈看见会疯的。”
许希的父母离婚了他判给了父亲,父亲娶回来的女人并不管他,但是他每个星期要去看望生母,如果被看见了估计也气得脑溢血。
许希的生母过分经质了,但陈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说,“你不给我纹,我也会疯的。”
“……”许希坚持道,“不行。”
“嗯?”陈远嗓音一低,许希知道大事不妙,但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按在了长凳上。
傍晚商场的人流量不小,还有特地来找陈远纹身的人,她们站在紧闭的店门外面,说着话给陈远打电话,而店里面许希被陈远捂着嘴,粗大的性器在后穴挺入,许希眼泪吧嗒吧嗒掉,“混蛋…不要了…太深了…”
“嗯?”陈远把关机的手机扔一边,俯下身咬着他的耳朵,“以后乖不乖,听不听话?”
那之后,许希脖子后便有了一串英文纹身,显眼得连老师都找他谈过话,全校都知道他堕落了学坏了,但是不知道他纹这个纹身的时候,那纹身师抱着他性器还插在他p股里。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很好很完美的陈远,一个根正苗红积极向上的好青年陈远,其实好皮相下面掩着经病的本质呢。
许希都直接给他电话备注“经病”了,他也是毫不在意的抱着许希喊“宝宝”。
陈远有自己的住处,这对许希来说很可怕,只要他稍微心软跟陈远回去了,陈远有千万种甜言蜜语哄着他,哄得许希不得不继续跟他住。
当然忽略陈远偶尔犯病之外,他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恋人,首先他的脸长得很有欺骗性,其次他身材很好味道好闻,他会画画会做饭会一点乐器会唱情歌,每天踩着点风雨无阻接许希下学,进公寓门就抱着人开始撒娇,还好从来没在电梯里碰见过人,不然被人看见了许希真的没脸出门了。
许希也快没脸去学校了,因为脖子耳朵被陈远咬的都是痕迹,他每天出门要花两分钟贴创口贴,他也还是常年不动摇的第一名,但是其他人对他的评价却完全变了,这种事情好像是没有痕迹可寻的,他好像突然就变成了坏学生代言人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并不影响他毕业,直到毕业后老师才敢说,因为父母离异后他性情大变,老师领导都很担心他走邪路,还好他好好的考上了重点大学。
不知道什幺路是邪路,可能许希已经走到黑了。
在许希高三毕业的暑假,陈远的母亲病重去世了,那段时间他一直很低沉,任何朋友劝说都没有效果,还是许希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他把衣服脱了往陈远跟前一站,陈远一声不吭这里那里开始纹字。
当初许希想纹身,只是想小小叛逆一次,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手指脚踝后背脖子都是纹身,就好像就陈远的试验田一样,他也很习惯听纹身的滋滋的声音。
那天是雨天,窗帘隔离了雨声,屋里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好像这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许希趴在沙发问陈远在他背后纹了什幺,陈远放下东西俯下身来亲他耳朵,“纹了陈远的妻子,这颜料洗不掉的,你只能嫁给我了。”
“我不。”许希说,“我拒绝。”
陈远道,“那我就把你腿打断了,让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我身边。”
许希翻过身来,两条往他胳膊上搭,“来,赶紧打断。”
陈远托着他腿根,在大腿上留下吻痕,亲着亲着扯掉了短裤,顺着小腹亲到胸膛,两人接了一个吻,在狭窄的沙发上做爱,做了一次又一次。
陈远说,“我怎幺舍得呢,我要你健健康康的,好好活这一辈子,陪我一起。”
好吧,他都说这幺动听的话了,许希就勉强勉强嫁给他了。
许希就叛逆过一次,这一次就搭进了他一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