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悠将报章杂誌上的重点报导、以及从网路上摘取的相关陈述、和自己亲临现场所拍摄的访问照片,按照顺序归类排好的时候,除了主管室,办公室里的人早已人去楼空,赶着去赴那仅仅只有一小时的午餐约会了。
朱悠倒是不急迫,因为今天夏理绅有帮他準备便当。公司的茶水间虽不大,但是饮水机、咖啡机、电锅、冰箱、烘碗机等等的,要什幺有什幺。
在等待便当蒸热的期间,他从冰箱里拿出早上放进去的那瓶柳橙汁,慢慢地啜饮起来。
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喝冰冷的东西了,之前因为夏理绅的禁止,自己完全不能碰生冷的食物,虽然曾经觉得对方似乎管得太多,但是自己肠胃不适的情形,确实有比之前改善许多了。
看不出外表那幺狂傲不羁的夏理绅,除了自我管理非常好,对于照顾周身的人也很有一套,撇开偶尔兇狠的眼与恶毒的嘴巴不说,他其实也算是个挺上进、又体贴的好青年。
有时朱悠也会想像,当不喜欢被人管的夏安丞,被爱操烦的夏理绅叨唸时,那种滑稽的画面……一揣测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吃个午餐有需要这幺开心吗?
朱悠忽闻其声,差点被灌入口的果汁给呛到。他回头一看,看到不应该于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曹文谏,竟然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曹文谏?
你以前不是都文谏文谏的喊叫吗?为什幺突然变得那幺生疏呢?曹文谏的语气里,带有强烈的谴责与不满。
呃……文谏,你怎幺会在这里,不是跟大家一起去吃饭了吗?虽然转得有点生硬,但朱悠仍是压抑住心中那股庞大的疑惑,平心静气地回应。
早上有丰盛的早餐,中午还有爱心便当,悠呀悠,你还真是幸福呢!
……
除了有意的嘲讽令人觉得刺耳之外,他那语意背后所隐含的某种情绪,更是让朱悠感到一阵不寒而慄的恐惧。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悠!
曹文谏的脸上漾着诡异的笑容,一步一步慢慢地趋近,我是那幺喜欢你、那幺在意你,可是你却对我不屑一顾,漠视我的心意,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同性恋,否认别人对你的指控,但你现在还是跟男人同居,吃他做的饭,或许还跟他做爱吧?既然你都可以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什幺跟我就不行呢?悠,你好过分……
文谏……
曹文谏带着明显妒意的发言令朱悠额头不由得发疼,原来自己先前感到有如芒刺在背的盯视,并不是错觉。儘管前阵子曹文谏对自己是丝毫的不予理会,也并不代表他已经放弃了自己——那近乎偏执的指责,倒像是反映了他积聚已久的闷不吭声,欲等一个适切的时机,惊天骇地般的爆发出来。
直觉不对劲的当儿,朱悠的身子旋即被对方一个劲猛的推压撞向墙边,背脊碰击的疼痛,让他暂时的闪,却酿成嘴唇轻易地被对方粗暴的含住。
你干什幺——失手滑落的果汁瓶,在地面溅出一朵金黄色的太阳花。
我干什幺?悠,你不肯给我,我就用抢的!
濒临失控状态的曹文谏整个人覆压住朱悠抗拒的身躯,狠狠注入肩头的力气,和他眼底逐渐张显的疯狂色调成正比。
那怎样都无法阻止的暴戾与掠夺,怎幺样都甩不开的厮咬与纠缠,让朱悠打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极端的痛恨与嫌恶。
啊嗯……
对方发出享受的声吟,益发得意地搜括自己的唇腔、盗取自己的呼吸,无需任何的兇器,就能轻鬆而愉悦地勒死自己。
再不脱困就真的会窒息了!
朱悠一怒之下,用膝盖顶撞了曹文谏的胯下,对方痛得鬆了口,朱悠趁势再用力把他推开。
对方只是踉跄了一下,又马上扑了上来,朱悠当然不可能再让他得逞,于是跟他发生激烈的扭打,所经之处无不扬起东西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茶水间。
你放开我——
想都别想走!
每次都差那幺几步,朱悠就可以冲出茶水间,无奈总被曹文谏抢先一步拦劫在前,然后又拉又扯的将自己拖回原地。在挣扎的过程中,儘管自己也曾几次挥拳打在他身上,不过这对早已丧失理智的他来说并无多大的痛痒。
一想到这儿,朱悠忽然为自己如此莫名其妙的遭遇感到愤恨不平。早知道曹文谏是这样偏激的一个人,一开始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自己总是学不会教训,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后知后觉的领悟力,迟早有一天把自己给害惨。
就像此刻,对曹文谏留情,就等于是让自己深陷危险中。于是朱悠毫不留情地将阻碍自己出去的曹文谏用力一推,推向身后的吧檯正巧摆放了一个盛满水位的热水壶,热水壶被重心不稳的曹文谏意外扫落,“碰”的一声撞开了壶盖,滚烫热水的夺然而出,和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溅上同时跌落地面的曹文谏。啊——
究竟在吵什幺……
没有跟大家一样外出去吃午餐的部长闻声前来探看,才一踏进茶水间,就被曹文谏的落难景象给吓呆了。
喂、你没事吧?他连忙跑去检查曹文谏的伤势,然后又瞪向朱悠:你到底在搞什幺,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听到部长这幺一下令,朱悠反射性地欲奉命行事,只是脚才跨出了两步,他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往前,更甭说是上前过去搀扶伤患。
朱悠,你是聋子吗?快点过来帮忙啊!有些恼怒的部长又再一次催促。
然而朱悠只是待在原地不动,铁了心肠不愿施予任何的援助。毕竟比起关切曹文谏那不幸被泼烫的伤口,他认为与之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才是对彼此都仁慈的唯一选择。
~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