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悠心想她今天该不会是要来这里和夏理绅一起过夜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宁可花钱到外头过夜,也不要待在他们的隔壁房里夜长梦多。
我跟他约好要一起去吃饭,呃、不过我想他可能还没有回来……
那妳就先进来等吧!
撇开对夏理绅的差劲印象不谈,让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等候总是不好的。朱悠打开房门,把她请了进来。
我以为妳跟他是同学。他随口问问。
不、我们是不同学校的,大三时某个民营机构办了一个登山活动,我们在那儿认识的。说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那时我根本没有爬高山的经验,就贸然参加那一次的登雪山,谁知道才爬到半山腰,就因为身体不适而被人扛了下来,而那个一路背着我下山的倒楣者,就是理绅啰!
她在叙述的时候,非但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反而还显露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是啊,被夏理绅这样的帅哥一路背下山,感动之余理所当然也就心动了,所幸她也长相不差,自然就顺理成章地坠入爱河啰!
还真是顺利又甜蜜的恋情呢!在朱悠嗤之以鼻的同时,忽有一种不似以往沉寂的心境、既疯狂又邪恶的念头,顿时盘踞了自己的整个脑际,极度欲将付诸于实行。不过他暂时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耐心地听她继续说。
她果真开怀地继续说道:理绅真的很体贴呢!别看他长得那幺健硕,其实他的心思很细腻呢!像他知道我去餐厅吃饭时都喜欢坐靠窗,所以我们约会时他都会特别订靠窗的位置,要是订不到,他就会再另找餐厅吃。还有一次我们租车去游玩,回家的时候我把一件外套遗留在车上忘了带回来,他还特地连夜跑到车商那里去询问,然后把我的衣服拿回来……
朱悠一点都听不出夏理绅的体贴在哪里,他只看到一个任性骄纵的公主,在洋洋自得地夸示着她身旁的男人是如何将她捧得高高在上的。
看着蕾颖益发激昂地炫耀着她和男友之间的甜蜜事蹟,朱悠身体里的那个魔鬼就这样被心中的恶念与恨意给引渡出来:
理绅还真把妳驯养得服服贴贴的呢!
嗯?蕾颖不解为何朱悠突然这幺说。
奉劝妳一下,妳还这幺年轻,感情还是不要一下子投入那幺多比较好,特别是对夏理绅。他故弄玄虚地暗示着。
什幺意思?她的脸色收敛了和悦,带点微微的疑心。
我并不想扫妳的兴,我只是想让妳知道,理绅那个人……对女孩子都很体贴的,因为女孩子对他来说,是必须善加照顾的防护罩。
防护罩?什幺意思,你到底是想说什幺?她开始显得侷促不安。
朱悠最想验收的成果就是这个,看着一对情投意合的爱侣,抵不过一个毫无根据的诓骗技俩,撑不过一份不堪一击的信念,就像当初自己和舒雯那样,经不起任何的考验。
妳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觉得我应该要让妳知道……
朱悠这辈子没有编过这幺离谱的谎言,些许心虚之余,还有那幺一点点的兴奋与期待,期待自己这样异想天开的挑拨,究竟能够引起多大的迴响?
不瞒妳说……其实我是理绅的恋人,我们五年前就认识了,因为周遭环境的阻遏,一直到最近搬出来同居之后才稳定下来,所以我们非常珍惜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为了杜绝外人的异样眼光,夏理绅表面上会假装和女孩子交往,但事实上,我才是他唯一真心去爱的人——
你说什幺……
蕾颖瞠目难言的表情全在朱悠的意料之中,他再度乘胜追击:妳所说的体贴细心其实我都懂,因为我也实际领教过——
你是说理绅他是个同性恋?她简直不敢相信耳里所听及的事实、和她自己口里所吐露的推断,他跟我交往只是为了要保护你?
虽然这样的说法偏离事实太远,但朱悠硬是强迫自己点了点头。
怎幺可能……他明明对我那幺好,还说我们毕业之后可以住在一起——
再怎幺羞耻的行为他都做过了,还有什幺亲密的话语他会说不出口?只要想着夏理绅是何其恶劣地破坏自己的恋情,他就觉得自己这幺做其实也没什幺好过分的。
可是……
我又何尝愿意如此,因为让他那样隐藏真心勉强去跟人交往,我也是很痛苦的啊……
朱悠的胸口此时隐隐传来一阵闷痛,那感觉,如同回溯到五年前他被辛圣毅告知、夏安丞是如何背着他在暗地里与别人燕好的情境,让他的心肺宛如被紧紧掐住般地窒闷难受。
想要陷害别人的恶念,最后竟然反扑迴向到自己的身上,整个人不仅没有那种大快人心的愉悦,反而还陷入被回忆席捲上身的悲惨泥沼。
最后,朱悠以为蕾颖会气到哭花脸,可是意外地,她只是暗暗地啜泣,没有等到夏理绅回来,她便静静地离开,犹如狂风暴雨前的一片宁静。
玩笑闹完了,女主角也走了,室内又恢复一个人时的冷清。朱悠打开电视,只为了不让思绪被寂寞占据,他跳过了食用主餐的这一道程序,直接拿起海尼根,开了瓶后就猛灌。
朱悠知道自己的肠胃不好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长期这样的不谙正餐与恶性虐待,就算哪一天自己死于胃疾肠癌,也没有什幺好惊的。
海尼根的酒精浓度并不高,但是一下子猛灌再加上冰冷的袭体,犹是足以摧蚀清醒的意志,将身体上的不适与心灵上的苦楚,给一併予以淹没与覆盖。
~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