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胡玉钟告别之后,朱悠搭上公车。坐在习惯靠窗的位置,原想闭目养的,岂料自己身旁的空位突然坐上了一个人。
看着车上其他那幺多空位都没人坐,偏偏跑来这儿挤,朱悠正想看看这个脑袋有毛病的人究竟是怎样,这个人就转过头来弯着眉眼对自己笑了一下。
这个人……朱悠脑袋里的响钟敏锐地敲了那幺几下,这个人不就是刚才在拉麵馆里和夏安丞一起用餐的那个人吗?他不可能会那幺凑巧跟自己搭同一路线的班车回家吧?
对方轻挑了一下眉,然后眼睛紧盯着自己,你好,朱悠……
被他这幺一打招呼,朱悠开始警戒起来。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名字,虽然觉得他有一点面熟,但在印象中却完全搜寻不到自己曾和此人有过什幺接触的片段。
xt我并不讶异你这幺惊讶我会知道你是谁,就像我不讶异夏安丞他从未跟你提起过我是一样的。那个人如绕口令一样的陈述,听不到一丝诚恳,就像他根本就不想说出这一番话似的。
他继续说:其实我一直很想见见你的真面目,看看那个常被夏安丞挂在嘴边的名字,究竟是何方圣——依我看,虽然长得不难看,却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身材纵使不瘦小,还是低于我的标準值,至于个性嘛……
听闻不认识的人对自己的样貌品头论足,感觉差到极点的朱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幺要在这里听你说些无聊至极的话?
喔、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辛圣毅,跟你们念同一所高中,不过现在是休学当中。假如你够八卦的话,应该会有听过我的传闻,我知道后来越编越夸张、越传越难听,但那些都已过去,我也不想再去追究,重要的是现在,我知道你跟夏安丞的关係,假如今天没有看到你色不安地往我们这桌瞧,我也不会起疑你也许就是朱悠,更不会跟来这儿和你作这些兴师问罪的蠢事……辛圣毅原本轻挑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彷彿他的话都是有凭有据的。
辛圣毅?难不成就是前些时候曾经轰动一时,那个殉情事件的主角之一?
朱悠不知道夏安丞怎幺会跟这个人搭在一起,但就算他们是朋友,辛圣毅也没有道理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些什幺——你到底想干什幺?
还真兇呢!
辛圣毅咋了咋舌,开始露出了轻蔑的色。要是我没有在这里遇见你,我就不会插手管这件事的……可怜的安丞,因为心爱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暂时隔离是为了以后能够在一起,所以拼了命的在忍耐,结果人家却跑去跟帅哥约会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幺!
夏安丞到底是跟这家伙说了多少他们之间的事?朱悠在心底暗自责骂,然而令人更为气结的是,这家伙的姿态与言辞,无一不在明显地昭示,他可比自己还要了解夏安丞。
我也搞不懂你是什幺心态!辛圣毅欠了欠身,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亏夏安丞还这幺相信你,而你却在背地里和别的男人互通款曲——
对于这家伙的傲慢跟无礼,朱悠再也忍无可忍,什幺互通款曲,小钟只是同学罢了,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倒是你,你又是凭什幺立场在这里指责我?
就凭我是夏安丞的第一个男人。辛圣毅一副自视优越地说。
朱悠的胸口陡然一震,彷彿有个什幺东西落地坠毁,残骸烂成血肉模糊。
其实很想认为那是辛圣毅的恶意挑衅,却又隐约觉得那不像是在开玩笑。朱悠突然有股欲逃离此地的冲动,就像他早有预感自己无法接受现下所听闻的事实一样。
夏安丞是一个很坦率、又没有心机的人,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很喜欢他。
说到这儿,辛圣毅停顿了一下,见到朱悠对自己的话没什幺动静,他觉得自己应该要下点重帖了。
去年暑假我在亲戚的一场聚会中遇见他,那时候的他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抑郁的气旋,把周遭靠近他的人全都给吓跑了。在场的人包括跟他一起来的家人,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只有一身忧郁的他显得格格不入。于是我尝试去跟他聊天,我把我觉得会令我开心的趣事、和过去那曾令我伤心的往事都跟他说,就是想让他别再那幺郁闷,结果他真的很天真,把他郁闷的原因都告诉了我……你猜他告诉了我什幺?
……朱悠不晓得为什幺他要跟自己说这些,也不想要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辛圣毅笑了一下,彷彿早知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告诉我说他有个很喜欢的人,他很想靠近对方,想让对方只属于他一人,我猜测他应该是暗恋着某人,于是我就教了他一些如何谈恋爱的技俩,包括一些求爱的话术,还有一些上床的技巧……真枪实弹的那种!
辛圣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俨然就像那一枚枚无形的子弹,精準无误地往自己的心脏射击。再也隐藏不住的颤抖,迫使朱悠不得不站起身子——……
辛圣毅知道他被自己方才的话激怒了,于是又得意地继续说道:
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开始了这样一段暧昧的……师徒关係,安丞他的确很有潜力,也很听话,不论是在上在下他都表现得很出色,虽然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个替身,但是他却没有让我觉得我只是个替身的空虚感——
我要走了!
朱悠从辛圣毅与前座之间的空隙勉强挤身而过,感觉上是盛气凛然,事实上则是因为双腿早已稳不住身、而急于逃离现场的掩饰动作罢了。
你不想听了吗?因为夏安丞并非如你想像中的只对你一人忠诚,所以你不想听是吧!
辛圣毅见他如预料中想要逃避现实般地逃开,更加狂妄地撂下狠话:想想他也只是个平凡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可是却要对你自私的决定唯命是从,你不认为他很可怜吗?也许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或者我没有资格干预你们的事,但是我奉劝你,假如你对夏安丞只是玩玩而已,就尽快收手吧!不要自己得下地狱,还把无辜的人都给一起拖下去……
辛圣毅苛责的言语在背后轻扬着,朱悠快步走向门口去,待公车停站,他就迅速冲下车,即便此地不是他欲下的站,他亦是头也不回地疾步往前走,想把那个突然出现的恶魔给甩得远远的。
人是甩开了,无奈那个人的话语,就像一道刺耳的紧箍咒,拴住了自己的脑袋,不论走了多远,过了有多久,都无法将之甩开或抛却……
~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