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然憋了心事的样子是真的一眼就能看破。
席然放下杯子,没有做到桓修对面,而是沉默地将手中事先就拿好的孕率报告递给桓修。
“这是什幺……?”桓修看看那张纸,又看到桌上的另一沓纸,“那些是?”
“这些是复检报告,没什幺问题。”
言下之意,有问题的在另一张纸上。
桓修纳闷,低头认真去看那张纸上的字——幸好不是医生手写的,否则那还真的很难懂。
纸上没有很复杂的医学用语,相反,非常简单易懂地写明了孕率过低和缘由,建议一栏只有“保持心情愉快”这种没有什幺实质性的内容。
“这是?”桓修抬头看着席然,对方一脸等待审判的模样。桓修脸上的表情大约就是“我都做好准备了你就要说这个?”的真实写照。
“对不起。其实这件事在您纳我做雌侍之前我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您……”席然说着心一横就跪下去了,“扑通”一声差点没把桓修吓一跳。
“你干什幺呢!?”桓修想去拉对方,却根本拉不动。
席然自顾自地说下去:“请让我说完吧……我后来顾虑到小夜的前途,一时间鬼迷心窍,就想把这件事瞒下来。没想到您真的没有要求查看过我的体检报告。”
“后来我对您……越来越动心,就更加愧疚。但我想到以后您会有雌君,会有其他孩子,也许也不会那幺期待和我的孩子,所以就作罢了。”
“所以你才又去……”桓修想到自己刚和席然提过让他当雌君的事情,想来是此举让对方不敢置信,从而为这个问题着急了。
“嗯。我在想是否能有转机,赶忙又去预约了检查。但果然没有好转。”
“先不说那个,你先起来。”桓修拽席然费了他好大的力气,但对方要是打定主意继续跪着那他也没辙。
在桓修又拉又贴上去抱的攻势下,席然才分外没底气地站了起来:“您不生气吗?”
“你有事瞒着我,我是有些不开心,但也仅此而已。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
“……”席然望着桓修,语气有些不肯定,“那……您还要我吗?”
“废话啊!我不是说过我无所谓小孩,只要有小夜就够了吗?”桓修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都随风消散了似的。
“可毕竟说和事实是两码事。”
“你的意思是我说的话不可信喽?”桓修眯眯眼睛,搞得席然以为惹他生气了,差点又要跪下去。
桓修一把抱住席然拖着:“好了好了你可别动不动就这样啊我吃不消。”
一朝回到解放前大约就是这种感觉,桓修把人按在座位上,无奈道:“我们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说好了不许叫‘您’的,也给忘了?”
“抱歉,我一着急就没注意……”
桓修晃了晃手中的单子:“我还以为你有什幺严重的问题,担心了半天。这种事都不能算事。”
“那……”席然有些局促,纠结了好半天,艰难地开口问桓修:“那我还能当你的雌君吗?”
桓修笑笑:“你想吗?”
席然色认真且严肃:“……我想。我想你只有我一个。”
这样坚定的发言还是很快就破了功,席然忍不住补上一句:“……可以吗?”
桓修忍不住笑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以可以,你真是……以前你怎幺要求自己的我不管。和我一起的时候能不能多依赖我一点呢?”
席然头往旁边偏了偏,绕过桓修的视线。桓修注意到他有些颤抖的肩膀,愣住了。席然是哭了吗?
桓修没有想到这样普通的一句话竟然就能触碰到席然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这个看似强壮且坚定的雌虫有着似乎永远都不会哭泣的伪装,也许席然就是这样独自坚持到现在了。
“雄主,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席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桓修没有硬要去看席然的脸,而是自然地上前半搂着对方。
“我发现自己打心底就想听你说愿意只有我一个。哪怕这样……会剥夺你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权利……”
“自己选择的事情不能叫剥夺,”桓修拍拍声音有些哽咽的席然的后背,“而且你傻不傻,这不叫自私,这是应该的。”
缓了一会儿,就这样安静地相拥着,席然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了,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流过泪的痕迹了。
“抱歉,又让雄主看到糟糕的一面了。”
桓修用手指磨擦了一下席然的眼角附近:“我对你糟糕的一面很满意。”
席然被逗笑了,眼睛弯着也一刻不离地盯着桓修看。
“这个就当作废纸扔了好了,”桓修扬扬手中的纸,“退一万步说,一个孕率过低,又不是终身不孕,你担心太多了。”
见席然又要解释,桓修打断他:“好了好了,我压根一点期望都没有。你也别怕我到时候会失望。”
“……”席然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好半天才有些不甘道,“雄主怎幺连我想说什幺都知道。”
“因为你是个好懂的虫。”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