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名字,十七年前家乡的一场瘟疫让我成了孤儿,我跟着流浪的人群一路行乞到京城,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我发起高烧,浑浑噩噩中看到一名白衣少年,墨发及腰,肌肤胜雪,眉眼灵动温和,眉间一抹浅浅绯色,他朝我看过来,温柔的拂过我的额头,我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味,以为看到了仙,然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醒来时,我已经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内,一位眉目和善的大娘走进来,说我有福气,被小少爷救了,还告诉我这里是上官府邸,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世家。
我从此跟在少爷身边,被赐名天青,成为他的小厮和书童,少爷为人和善,对下人亦很宽厚,对他的救命之恩,我时刻感念于心,就算这辈子要替他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少爷自小饱读诗书,在习武上亦是天赋极高,在京城的世族弟子中很有名望,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我都与有荣焉,我伴着他在灯下苦读,在烈日下练功,在飞雪中射箭,也伴着他纵马踏青,花间饮酒,江上放歌,看着他恣意欢畅,采飞扬,我一直觉得那就是少爷该有的样子,耀眼夺目,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少爷十四岁那年就跟着叔老爷上了战场,且一战成名,所有的人,包括老太爷在内都觉得少年是难得的将帅之才,直到少爷十六岁,老爷突然去世,他毅然决定弃武从文。
从此少爷踏入官场,从最普通的翰林院编修做起,少爷还是那个少爷,依然低眉浅笑,温文柔和,骨子里透着淡然自信,气质越发从容翩然,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也会到翰林院走动,替少爷办点事,不止一次看到少爷对着一对父女出,偶尔带着笑意,那应该是少爷的同僚吧,年纪却长了许多,那小姑娘年纪倒是很小,眉眼还未长开,却可爱乖巧,扑倒在父亲怀里撒娇耍赖,我想,少爷其实还是想着老爷吧,尽管从前老爷在世的时候他们父子间也并不太亲近。
少爷真的很用心,也很厉害,年纪轻轻官职一升再一升,很得圣心,豫王爷也对他青睐有加,这样的人品自然引得京城闺阁女子春心大动,上门来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少爷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他二十三岁那年,荣升了翰林院的大学士,他的婚事便再也拖不得了。
也就在那一年,少爷带着我外出游历,我们走了很远的路,一路饱览名山大川,直到南巫国的边境处,一座名叫玉玄峰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