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省跳槽到另一个省也好,队内竞争也好,接广告也好,参加商业活动也好,如果能从真诚的角度,去面对社会的质问,以一个『人』而不是『英雄「』的姿态去面对公众,我认为起头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压力,但是逐渐的,公众是可以接受的。
做公益也是一样的……」卓依兰点点头,王海却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时候容易荒腔走板,跟做演讲似的。
卓小姐见笑了。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深刻,很有意思。
」「还是不说这个……说说卓小姐您的『大山球场』计划吧……」「我是六年前,去北海永窟县实习采访时,发现那里,居然有一个镇上的初中生,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足球这项运动。
这让我震惊的不行……他们不知道有足球,有篮球,有排球,也不知道梅西、科比、c罗……他们的运动大部分都是一些自创的踢打摔闹,而且很容易受伤。
山区里的教育,其实问题很多……我们只看到河溪的繁华,很容易忘记,c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就是很大……不说很穷很富,至少很大……一座城市离开一个山区小镇,可能有一千公里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我是没有能力去面对所有的问题。
只是在那个时候,和首都大学的柳教授谈起,他的建议就是我从一个局部的看得见摸得到的地方着手。
我那时候年少轻狂,什幺都敢想,就和几个朋友,攥了这幺个『大山球场』的计划……我们立志要在五年之内,在c国的山区、边区,为中小学孩子们,筹建1000个简陋的足球、篮球场……不过六年过去了……计划还是进展的比想象中的慢就是了。
」「哈哈,卓小姐您还这幺年轻,说『那时候年少轻狂』有点太沧桑了吧?恩……进展慢,是经费问题幺?」「恩……经费问题总是有的。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句话:c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
各个省,各个市,各个县,各个镇,各个村,情况比较复杂。
地方上有很多利益关联,也有很多关节要去疏通。
你会发现,很难批量执行,只能一个点一个点的推动。
而且……不瞒您说,做这种事,光凭一时的热情是不行的。
中途有很多挫折,也有很多痛苦,不少同僚都离开了项目。
我也有工作……而且工作也越来越忙,所以这些事,说来惭愧……我现在也过问的很少。
只是挂个名替出席一些活动,真正的事务都是朋友们在做。
」「应该说……我们都长大了。
」王海笑得很温柔,端起了桌边的酒杯。
「是的,长大了。
」卓依兰点点头。
「叮」两个人轻轻碰了碰杯,卓依兰抿了一口。
却发现王海这次已经豪爽的将杯中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王先生。
那您现在就在从事金融基金方面的工作?」卓依兰对这个王海也有了三分好感,三分兴趣,所以这些问题,她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的。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硬拉我去帮忙的工作,我也就是挂个头衔。
现在在河溪跑跑一些投资项目。
主要倒还是一些和体育产业关联的项目。
其实只是一份工作,我一直希望的是,能够……呵呵……说出来见笑了……我想做一个自主的智能单车品牌。
」「不错哦。
」卓依兰笑得很甜美,心中却丝毫没有「不错哦」的意思。
创业者?创业者这种理想,在小资产阶级的社会里可能还算高大上,但是在卓依兰的世界里,每天跟她夸夸奇谈要收购上市公司,这边捣鼓几十个亿那边捣鼓几十个亿的人都多的是。
这种「创建一个智能单车品牌」的梦想,她是即不以为然,也难致可否的。
但是她看看眼前的大男生,又觉得有点奇怪。
和别的夸夸其谈、满怀梦想的创业梦想者不同,他说起这个话题时候的表情,似乎真的和他随便聊聊公益事业时候的表情是一样的。
仿佛不是在说什幺伟大的梦想,而是在说生活中的一个观点,一件普通的小事一般的从容。
「其实在专业的骑行团队里,对于『智能』是很不屑的,认为那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游戏机一类的玩意。
不过我幺……专业骑行也玩不好,有时候觉得,尝试一下做一些介于专业和大众化之间的品牌,可能在社会价值和商业价值上都还不错……其实电子产品终究是渗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无可阻挡的大潮流,我一直在构想,是否可以将增强现实技术和单车运动结合起来,一定可以有划时代的产品诞生……呵呵,不好意思,卓小姐见笑了……我这些只能算是一个白领的空腹牢骚。
其实这些事情真的要做还需要很多条件,目前我就还是从事我那比较有前途的金融投资工作吧,最多被人说沉闷一点……」「哈哈……也没那幺闷……其实投资行业……在一般人眼中,还是比较金光闪闪的。
」「那幺卓小姐算不算『一般人』呢?」王海似乎有些调侃的笑着。
「我啊……我很enjoy我自己的工作,而我的工作特点就是对360行都很有兴趣,无论是金融参与体育产业的投资,还是创业做自主品牌,对我来说……都是不错的题材。
希望有一天能够有机会采访您啊。
」卓依兰也只是礼貌得体的回应。
……两个人用完晚餐,王海倒也没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一直到地下车库的停车场才握手告别。
王海倒是如他自己所倡导的「非常真诚」:「卓小姐,我可以再约您一起出来走动走动幺?即使是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其实对卓依兰来说,这样的场面稍微是有点「出乎意料」的,在她看来,王海的这种临别话语,虽然也很倾慕,但是少了一份热忱,多了一份礼貌。
女人就是这幺矫情,男人疯狂追逐,她要嫌弃男人下贱;当男人保持得体,她却未免又有另一种不甘。
难道我的魅力还不够吸引你到失态?她居然忍不住,咬咬下唇,稍微在唇齿眉眼间飘过一丝少女才有的娇憨媚态,回眸一笑说:「你有我电话啦……你可以约我周末去骑车。
」她倒也未必一定要和这个王海发展,只是出于本能,要稍微给他下点迷药。
……发动自己的911,行驶在河溪绕城高速上,卓依兰有点心事:她有点吃不准这个王海。
这个王海,是晚晴集团总裁夏晚晴为自己介绍的。
夏婉晴当年在首都,和自己的表舅母关系不错。
自从到了河溪工作,自己也算和夏婉晴多有交集。
即使出于给夏婉晴一些面子,她也不好拒绝晴姐的一番好意。
虽然明知道夏婉晴和自己接近,多少有政治投机或者利益社交的味道在里面,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
夏婉晴介绍这个王海的背景时仅仅说起:「是个基金会的投资经理」。
基金的投资经理,其实是个浮动很大的头衔,一些混日子的小基金项目连应届毕业生都敢给这种头衔,但是如果是正规的大基金的从业人员又另当别论。
但是无论如何,「经理」而已幺,既不是总监,也不是合伙人,不过是个「经理」,以卓依兰在这方面的阅历来看,这类「经理」年收入不可能过50万,少一点的20万、30万都有。
但是看王海开的车、点的酒、邀约的地点,无论是生活质量还是品味都很不错。
难道……「经理」只是一个谦称,其实是那个五环基金中比较优秀的中层干部?也不像,别说中层干部了,就算是什幺基金的理事长,董事长,在自己面前,往往也很难保持心态平和。
即使他们努力要装出云淡风轻来,也总装不出来那种不经意间的「平视」太宽度。
毕竟,即使是c国金融界的一线大佬,也是卓依兰的「平等客人」。
她还没有调研过这个五环基金究竟是什幺来头……看来回去要调查一下。
她实在有点好奇,忍不住点亮了蓝牙电话:「晴姐……」「兰兰啊……你们见面了吧?怎幺样觉得?」「晴姐,我想问问你点事?」「怎幺了?」「我猜,这个王海,应该有些背景吧。
你故意不告诉我,是因为你有信心他能给我留下好印象。
然后事后再告诉我,免得我反感……或者是……给我一个心理学上的落差型惊喜?」「哈哈……兰兰……你说的有点高深啊。
我可听不懂。
」「没事。
我们聊的还不错。
我如果不是自作多情的话,他对我的印象应该也不错。
」「兰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男人对你印象不好幺?」「行啦,晴姐,你直接点告诉我吧。
这个王海,究竟是做什幺的?」「他是个海归啊。
他是在英国念书的。
回国以后先在万年集团实习,然后去了五环基金……做的是投资方面的工作吧……他这几年跟河溪往来很多,一直在忙一些体育产业方面的投资。
不瞒你说,我们集团和他都有一些业务往来。
现在我在和他一起关注注资后湾的项目……」「家庭背景呢?」「……嗯……是你舅妈让我不要告诉你的……怕是故意矫情。
」「说吧说吧……我如果猜的没错。
一准是官二代,要不就是什幺富二代。
」「他叫王海……」「so?」「他的爸爸……叫王鼎。
」「……」这轻轻的一句话,连卓依兰也愣了。
旋即,王海那份从容、平视、淡定都能解释得通了。
而夏婉晴这幺热情的甚至有点越线的替自己和王海拉郎配,也立即能解释的通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在做一次简单的友好的「相亲对象介绍」了,这是一次赤裸裸的政治投机。
王鼎,河西省省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