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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春秋》成人版】 (11-15 第一卷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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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然道:「这些吴某也都知道。这是魔门史上最辉煌的时期,只可惜好景

不长,宁门主在五年后离奇失踪,不久又传出楚堂主战死漠北,白道人士趁机发

难,逼得我魔门大部不得不退回西域,中原只剩下我血影宗和天魅门。」

吴安然说到此处,突然略有所悟:「难道我血影宗能留在中原是因为楚堂主

之故?

楚名棠道:「正是。宁先生失踪后,魔门便再也没有一个能服从之人,先祖

见同门之人纷争不休,心灰意冷,于是和另一名长老宣布退出魔门,并在魔门祖

师像前发誓不带走魔门一人,并答应绝不将魔门武功外传,对外只宣称已经战死

漠北。先祖和那名长老虽退出魔门后,但仍不忘驱逐胡蛮,投身于本朝太祖麾下,

最终被封为逍遥侯。此事虽然隐密,但各大世家和血影宗继任宗主都隐约知道一

些,血影宗自此虽仍自命为魔门一脉,但对魔门总堂之命却一直阳奉阴违。各大

世家见先祖不久就已统帅十万大军,也就对血影宗网开一面。」

吴安然长吁口气,道:「那与楚宗主一同退出魔门的那位长老可是王长松王

长老?」

王秀荷在一旁答道:「正是,只是后来改名王镇远,就是妾身的先祖镇远公。」

吴安然看了看王秀荷夫妇,道:「那大人和夫人怎么不会武功?」

楚名棠笑道:「先祖和镇远功曾立誓不将魔门武功外传,其中包括自己的后

人,楚王两家从此也再没人修习魔门武功。这些秘辛夫人是王家长女,当然早就

知道,本官则是几年前才听楚氏族人说过,却没想到过了百年,当年先祖是血影

宗主,如今铮儿又拜先生为师,重新修习血影宗武功,这倒也并不违背先祖誓言。」

吴安然却有些郁闷,自己费尽心思,牺牲色相,让那臭小子占尽便宜,才把

楚铮拉回到愿意修练血影宗功夫的道路上来,结果到头来,楚铮那小子就是正宗

血影堂的传人。真是天意人啊。

第十四章太平展家

楚名棠坐在马车内,轻轻掀开窗帘,看着这熟悉的街道,不由长叹一声。

终于要离开平原城了,为了这一天,他整整等了十余年。

此时天刚微亮,但路两旁还是站了一些百姓,静静地看着太守大人的车队。

楚名棠任太守期间,赏罚分明,治理有方,平原城日渐富庶,城中百姓是感受最

深的。听说太守大人要调往京城,颇有几分不舍,不一会儿,人越聚越多,但却

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车队到了城门口,平原郡内百官在此已等候多时。楚名棠走下马车,与继任

太守宁方谦为首的几个官员寒喧一番。宁方谦的女儿已与楚轩定亲,原本准备楚

名棠从江边大营回来后便成亲,却不想楚名棠这么快就调往京城,此事只好耽搁

下来,等楚名棠到了京城安定下来后再做定夺。

楚名棠和宁方谦是多年老友,又是准亲家,相互之间客套话便少了许多,楚

名棠对宁方谦交待了一番,向众官和百姓们拱拱手,重新登上马车。为了楚名棠

此行安全,宁方谦又从平原大营调了三千军士,随着楚府的二千家将一齐上路了。

依楚名棠的性子,他并不想打扰沿途的官府。但楚太尉上京赴任,途中各郡

府岂敢怠慢,早就打听清楚太尉大人的行程,楚名棠每到一处,当地官员离城十

里相迎,楚名棠也不好驳地方官员面子,只好随他们去了。

楚名棠转念一想,皇上圣旨只是催促自己早日离开南线大营,却并未明确限

自己何时到京,何况自己既然要到朝中为官,能对地方官员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于是楚名棠索性放缓行程,一路暗察民情,也对那些官员也了解了七八成。

楚铮却郁闷无比,算起来这是他到这世界以来第一次远行,很想见识一下外

面的世界。但王秀荷对他看管颇严,整日督促楚铮读书写文章。

王秀荷这个女人对自身的人设定位拿捏很准,厅堂之上,她是端庄高贵的楚

夫人;子女面前,她是和蔼可亲的好娘亲;床榻之上,她是风骚淫荡的美熟妇。

在楚铮面前,王秀荷的感情就复杂了,说不清,道不明,而且楚铮给她有时

天真痞懒,有时成熟老练的错觉,故而在楚铮面前,王秀荷一直都很迷茫。

母子俩隔一个多月再见面以来,王秀荷就是一副严母架势,有错必罚,母子

二人绝口不提三伏夜的事,好像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王秀荷借口楚铮《龙象伏魔功》已第四层大成了,该多读书写文章了,其实

是王秀荷觉得三伏夜楚铮那些调情的本事可能是跟吴安然学的,故而不想楚铮多

去吴安然那里。

一说到作文章,楚铮想想都头疼,这个时代流行是骈文,讲究的是语句结构

的平行和对偶,格式大都是四六句式,即四字句对四字句,六字句对六字句,对

平仄和典故运用严得苛刻,偏重追求华丽的辞藻,用的最多的词语是颜色、金玉、

灵禽、奇兽、香花、异草等,过於追求形式整齐、词句骈偶,为了适合四六句式

的需要,往往要割裂词语,如「杨得意」说成「杨意」,「钟子期」说成「钟奇」,

王秀荷所推崇那些名家所写的骈文作品有些用典过多,堆砌成篇,不仅使文章繁

冗,而且使内容隐晦难懂,楚铮如读天书。

他原本是个理科生,对文学方面原本涉及不多,对什么骈文更是闻所未闻,

所知道的也大都是一些唐宋名家的诗词,前些年也曾做梦凭此也许能混一个大文

豪之类当当,却没想到这些在这世界根本没用。

楚铮怎么也想不通,项少龙怎么就凭那几句 半吊子诗就能让别人把他当成帝

王新星,可他偶尔露个一句半句就被王秀荷拎着耳朵训斥,说什么词不达意、对

整不工。

他真希望能投胎于唐朝,他所知的一些宋代诗词还能派上些用场,而不用象

现在这样都要从头学起,更让他痛苦的是明知道所学的东西是落后的已被淘汰的,

却不得不学,就象明明可以用一大堆又好又方便编程软件,却偏偏被逼着死记a

pt语言。

楚名棠此次暂住的是当地知府的府邸,只是占地不大,家将和平原大营的军

士都在府外守卫,今日楚名棠又去应酬了,楚轩楚原两哥俩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楚欣楚倩两姐妹俩在吴安然的陪同下逛街去了。

**********************

楚铮坐在书房手拿书本,神游四方, 十分无聊,眼睛瞄向前方端坐的王秀荷,

见她今日穿的是柳青色窄袖对襟襦衣,下着月白百褶罗裙,褶裙轻薄贴身,沿着

翘臀撒下,将臀部裹出浑圆曲线,对襟襦衣被硕大的胸脯撑得鼓鼓胀胀,随着呼

吸而轻轻颤动,一如既往般掩不住的熟妇风韵扑面而来,楚铮小腹忍不住一阵燥

热,金刚杵蠢蠢欲动。

王秀荷如何察觉不到他 窥视的目光?立时便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负手来到

楚铮面前,问道:「铮儿,这篇文章你可背熟?」

馥郁芳香,丰满的胸部突在眼前,楚铮怔怔看着,毒辣的眼光已穿透衣襟,

看见被肚兜包裹着的饱满豪乳,胸前一双玉兔相互推揉挤压,好像随时都会从紧

缚的胸襟里挣脱出来一般。

楚铮的小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心思随着雪白高耸的双峰微微颤动,随口

崩出一句:「熟透了!」

察觉到楚铮在看她的胸部走神,王秀荷不由杏目一瞪,气恼的要去找戒尺。

「娘!不要啊!」楚铮说完,双手搂到王秀荷的腰肢上不准她去拿戒尺。

王秀荷蓦然警醒,发觉自己已被楚铮拦腰搂入怀中!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小子想趁人之危啊,眼下还真不能跟他翻脸,怎么办?

「头好痛!」王秀荷揉着太阳穴,「铮儿,去给娘倒杯茶!」

楚铮却嘿嘿一笑,一下将她紧紧搂住,下体一顶,金刚杵结结实实地顶戳在

王秀荷的腿间私处,王秀荷不由「呀」地一声叫唤出来。连忙推搡楚铮的双肩,

羞道:「铮儿!不可如此... 呀... 」

楚铮被她推得上身后仰,下体向前挺得更出,反推力致使王秀荷也后仰上身,

挺出下体,两人的下体紧紧地挺顶在了一起,金刚杵隔着布料紧顶在阴阜上,楚

铮趁机又耸了几下,这几下顶得又准又着力,王秀荷「哎呀」两声。

王秀荷连忙双手去掰扯楚铮搂在腰际的双手,没有了推搡,楚铮埋入王秀荷

的怀中紧搂着她的丰满大臀部,对着丰满的胸脯又蹭又啃。他才 十三岁,身高只

到王秀荷的眉眼部位。

楚铮啃吻着娘亲的胸颈,双手在腰背抚摸,将王秀荷的罗裙撩起后搂住大肥

臀就是一通揉捏旋磨......

「好了,铮儿!」王秀荷退开一步,走到窗前,羞红着脸说道。

楚铮看了看转身背对自己的娘亲,见她不言不语又不动,霎时间领悟了过来。

看着从娘亲臂膀下收拢的完美腰线,完美的腰线被裙带一束,形成盈盈一握

的柳腰,柳腰下罗裙拱鼓而起,形成大而圆的臀部,臀部有多大?有多弹手?

楚铮贴上去张开十指,慢慢按到肥臀上,王秀荷微微动了一下,并无其他反

应。

楚铮揉捏着娘亲的大肥臀,色色地感受着她的滑腻和弹性。

他把手伸进罗裙里,立刻传来王秀荷威严的声音:「不许脱!」

楚铮淫淫应道:「不脱,肯定不脱!」说完已撩起罗裙,别在王秀荷腰际裙

带上,纨裤包裹着的大肥臀露了出来,更比刚才性感了数倍。楚铮双手揉捏得更

用力了,十指深陷了进去,似乎要揉捏出水来一般!

「铮儿,你快点儿!」王秀荷的声音充满无奈。

楚铮双手抓住大肥臀用力往上一提,王秀荷剧烈地扑晃了一下,贝齿紧咬,

双手扶住窗棂。楚铮松开手,掏出粗长梆硬的金刚杵,拍打、顶刺纨裤包裹着的

大肥臀......

楚铮从背后搂紧娘亲,双手将王秀荷的双腿并拢压紧,然后下身一挺,金刚

杵从大肥臀下插入,龟头从前面的双腿之间钻出,大翘臀瞬间被顶压成了大扁臀!

隔着纨裤,王秀荷都感受到了金刚杵的火热与粗大,不由芳心一紧,花心一

热,泌出一股液体渗进小屄里。

楚铮按住娘亲并拢的双腿耸插起来,开始是一下一下地猛耸,然后是越来越

快,把整个大肥臀撞击得「啪啪」直响!

「好... 好了... 铮儿!」王秀荷想尽快结束。

楚铮意尤正酣,抱紧娘亲用力一挺,大肥臀被顶得往上移位,王秀荷的双足

都踮了起来。踮足的姿势使王秀荷的双腿并拢得更紧,大腿间的鸡巴也就被夹得

更紧。

楚铮舒畅地呻咛一声,说道:「娘!走一圈!」......为了尽快结束,王秀荷

顺从地踮着双足、夹紧金刚杵、颤巍巍地沿着书房走了一圈。这样的姿势,带给

楚铮意想不到的快感,欲火更加旺盛。

「好了!铮儿!」王秀荷低喝道。

楚铮又耸刺了几下,才把王秀荷扳转过身来,从正面拦腰抱紧,下体重重一

挺,金刚杵重重地戳住裤裆里的蜜壶口。又准又狠,王秀荷不由一声大叫。

楚铮继续用力顶刺蜜壶口,摇动的龟头徐徐钻入,王秀荷被顶得又踮起了双

足,双足不停地颤栗——「铮儿!不要... 痛!」蜜壶口生疼,小屄里已有入侵

的感觉,王秀荷连忙用力一推楚铮,两人终于趔趄着分开。

「好了铮儿,今日到处为止!」王秀荷揉着私处,正色说道。

楚铮又扑了上来,王秀荷侧身一闪,楚铮扑了个空。

楚铮兴奋地吼道:「别浪费时间,娘,很快就完了!」,王秀荷一怔之间,

楚铮就将她抱了个满怀,瞬即搂住大肥臀一耸,金刚杵从腹下腿间穿过,龟头在

臀下露了出来。

「啪啪啪... 」两人下体碰撞的声音比撞击臀部大了许多。王秀荷闭目仰面,

满脸潮红。

「啪啪啪... 」,楚铮紧搂着肉感的大肥臀,一边喘息一边耸挺,下体碰撞

的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王秀荷羞得面红耳赤,怕外面婢女听见,便道:「铮儿,轻点儿,太响了!」

楚铮兴奋地喘息道:「娘... 夹紧... 要出来了... 噢... 」,王秀荷一听,

便立刻把金刚杵夹得更紧,不顾羞耻地对耸起来。

「啪啪」声戛然而止,楚铮将肉感的大翘臀重重一搂,一串舒畅的呻咛,一

股又一股的白浊男精从王秀荷的臀下激射而出......总算结束了,王秀荷暗舒一口

气。

看着对自己傻笑的楚铮,王秀荷正色说道:「铮儿,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

提起,念你是练了《龙象伏魔功》,阳亢难受,娘就不作计较了,下次再不许这

样,知道吗?」

楚铮呵呵直笑,道:「孩儿谨记娘的教诲,但每天亲个嘴总是可以的吧?」

王秀荷闻言摇头道:「铮儿,你我母子之间怎能做如此荒唐事!看来给你找

妾室的事,娘要抓紧办了。」「楚铮不满地说道:」娘!你又扭捏起来,亲个嘴

算什么。「

事已至此,王秀荷不想惹恼楚铮,想了又想,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两人立即亲了一回嘴,才衣冠整洁地走出房来。

******************************

王秀荷要去洗浴,楚铮瞅准这机会,趁没人注意,从花园翻墙出去了。楚铮

已观察数天,此时熟门熟路闪过两队巡查的士兵,径直向闹市去了。

楚铮出府后刚拐了个弯,就碰见刚把楚欣楚倩两姐妹俩送回来的吴安然。

楚铮笑呵呵的打个招呼:「今天天气不错啊,师父用过饭了吗?」吴安然默

然不言。

楚铮走过来拉住吴安然手道:「听这里下人说城内个千山阁,是位退隐的御

厨开的,名声远扬,既然都出来了,今天徒儿作东孝敬一下师父。」

吴安然哭笑不得,她对这徒弟真没办法。不过这几天来她也呆得有些闷,也

想出来走动走动,有自己陪着楚铮,应该不会有事。

吴安然冷声说道:「把手放开,难道你认识路。」

楚铮笑道:「徒儿不认识,可它肯定认识。」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抛了一下,

向路边一个小孩说道:「带我们去千山阁,这钱就是你的。」

小孩两眼放光,很痛快地把两人带到千山阁。

千山阁生意果然火爆,底楼已经坐满了人。楚铮看了看,向门口店小二问道:

「楼上还有没有雅间?」

店小二有些为难道:「楼上也已经满了,要不两位在楼下与人搭个桌吧。」

楚铮微微皱眉。这一世他在楚府可说是享尽荣华,不知不觉中已养成了富贵

人的性子,一听要与他人拼桌吃饭,总有几分不情愿。便回头对吴安然说道:

「师父,我们先到楼上去吧,也许有人快用完餐了。这边实在太吵了。」

吴安然倒无所谓,便随着楚铮上了楼。小二见两人衣着鲜艳,不敢随意阻拦,

只好也跟着过来。

那小二倒并未说谎,楼上的雅间也均已坐满,而且大都用餐不久。楚铮在过

道里来回走动,颇有些不耐。

突然楚铮在一雅间门前站住,凝神听了听,猛然将门拉开。

小二吓了一跳,暗暗叫苦,忙上前想对雅间内的客人陪不是。

只见楚铮却冲里面笑咛咛地说道:「好啊,你们也在这里。」

吴安然走过来一看,只见楚轩和楚原坐在里面呆呆发愣。

楚轩和楚原两人如今也都有官职在身,楚名棠参与地方官员宴请时经常带两

兄弟出席。那些官员不敢对太尉大人放肆,对楚轩和楚原就不客气了,左一句年

少有为,右一句俊颜才杰,将两兄弟灌得不知东南西北,已经几日未曾进食粒米,

满肚子装满酒水。今天好不 容易溜到这等千山阁吃点清淡的小菜,不料却被楚铮

撞见。

楚铮说完便不再理他们,径直走了进来坐下。陪楚轩两人过来的还有府中的

管事李诚,连忙站起来为楚铮桌前清理一下。

吴安然也不客气,自寻位子就坐。楚轩和楚原对她倒不敢怠慢,忙起身行礼,

并请他入上坐。

赵国历来尊师重教,吴安然是楚铮师父,也算两人的长辈,连楚名棠也对她

客客气气,况且两人也知道楚铮一身功夫是由吴安然所授,见识了楚铮强横得近

乎变态的力量,两兄弟对她也颇为敬重。

楚铮一拍桌子,对门口小二说道:「把好酒好菜全端上来。」转世以来,楚

铮平生第一次下馆子吃饭,袋中又不缺金银,自然要把威风摆足。

楚轩瞪了他一眼:「小小 年纪就要喝酒?」

楚铮笑道:「当然不喝了,酒是给师父叫的,小弟只吃菜。」

千山阁生意虽好,但上菜速度仍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五六个。楚铮和吴

安然大块剁颐,吃了半晌,见另外三人其不动筷,楚铮奇道:「你们怎么不吃。」

楚轩和楚原两人看着满桌大鱼大肉,感到阵阵反胃。楚原强笑道:「你们吃

吧,我们已经差不多了。」说完端过一盘素菜,吃了几口。

吴安然突然脸色一凝,放下筷子道:「你们小心些,有十几人带着兵刃上来

了。」

李诚有些紧张,起身站到门口戒备。

楚铮听了听,有些不信:「哪有啊,师父你不会唬人吧。」

吴安然气道:「你以为你真能与师父比肩啊,现在应该听到了吧。」

楚铮仔细听了听,果然有些人上来了,但仍听不出来人是否带了兵器。

吴安然借机讥道:「为师行走江湖多年,经验岂是你这小孩所能比的。」

楚铮不再反驳,他知道吴安然江湖经验丰富,既然说得如此肯定,此事必然

不假。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大汉腰挎佩刀,大喇喇地说道:「千山阁已被展府包下,

你们几个速速离开。」说完,看也不看站在门口的李诚,转身走了。

楚轩和楚原脸色一变。两兄弟自幼在平原郡长大,虽不能说是仗势欺人之徒,

但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刚才那大汉如此无礼,兄弟俩生平也是第一次遇见。

楚原沉声道:「李管事你坐下,我们继续吃饭。」

楚轩并不说话,他虽比楚原敦厚些,但人家已经欺到头上了,他也不至于忍

气吞声。

楚铮闷在府里多年,难得出来,见有人居然找碴上门,一想到饭后居然还有

场好戏可看,不由大感兴奋。

过了没多久,那大汉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来,见这几人仍在慢条斯理地吃着

东西,双目一瞪:「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

楚原头也不抬道:「滚,叫你们主人来说话。」

那汉子大怒,骂道:「他妈的你们什么东西。」举步上前就准备掀桌子。

吴安然昔日也是嚣张惯了的人物,见此人举止粗鲁,曲指连弹,桌上两根筷

子嗖嗖飞出,贴着那大汉鬓边飞过,深深没入墙内。这还是他近年来修身养性火

气大减的缘故,否则这两根筷子就要了那人两颗眼珠子。

那大汉回头一看,登时面如土色。楚家兄弟和李诚击掌大声喝彩。

那大汉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楚原取过两酒杯,示意李诚为三人倒上酒,和

楚轩起身道:「吴先生神功惊人,能得先生为师,实是五弟之福,我们两兄弟敬

先生一杯。」

吴安然微笑将酒饮尽,道:「雕虫小技耳,只可用来吓吓那些狂妄之徒,何

足挂齿。」

楚铮撇撇嘴,并不说话。

笃笃。

一青衫人站在门口,向屋内抱拳道:「在下太平展府管事厉丘见过各位,先

前下人有得罪之处,敬请诸位原谅。」说着偷偷斜眼看了看那齐根没入墙内的筷

子,不禁脸露惊异之色。

吴安然突然想起了对方的来路,暗笑自己久不入江湖,道上的事差不多都快

忘了。太平展府乃是北赵武林六大世家之一,当代家主展风楼是白道有数的宗师

级高手之一,祖传武功「飞天七击」威振天下。

吴安然虽已了解对方是何许人,却并未放在心上,即使展风楼亲至,她也未

必怕了,何况只是个小小管事。而且那些白道世家家大业大,历来对官府十会忌

讳,吴安然才不信他们胆敢得罪当朝太尉的 公子。

那青衫人厉丘见无人搭理他,心中微怒。他江湖经验丰富,目光老到,见吴

安然坐在首座, 年纪为众人之长,而且虽作女冠打扮,但仍有几分江湖气息,上

前行礼道:「这位大侠,厉丘此番有礼了。」

吴安然把玩着酒杯,慢吞吞地说道:「侠?在下可当不起。」

厉丘一愣,说道:「那这位......先生,我家大少爷准备在此宴请一位远道而

来客人,这客人地位尊崇,来历非常,因此想包下千山阁,请先生看在太平展府

的面上,包涵一二,这桌酒钱就算上我们展府账上好了。」

一旁的李诚看两位少爷脸色不善,喝道:「那就让你家少爷来说话,你还没

资格。」

厉丘强抑心中怒气,冷笑道:「诸位朋友是不把展府放在眼里喽,我家少爷

是何等身份......」

楚原一拍桌子,喝道:「那你知我们是何等身份?」

楚轩也有些不快,道:「出去,叫你家主子过来。」

厉丘见这几人听自己报出展家仍不为所动,不由恼怒,可掂量了下自己决非

那中年女冠之敌,只好冷笑一声:「那就请诸位稍候。」

楚铮连忙吃了两口菜,拿起面前的空盘子运劲扔向厉丘,笑道:「顺便把空

盘子撤了。」

厉丘下意识伸手将盘子接住,没想到一股大力涌来,措手不急之下,连退好

几步跌出门外。

厉丘脸色大变,心知就算那小孩都自己未必能敌,只得带着众人下楼去了。

楚原见那厉丘被楚铮一个盘子就砸了出去,有些羡慕,起身身吴安然拜道:

「吴先生武功如此高强,不知能否教小子一二。」

吴安然看看楚原,在楚府这么多年,对他也不算陌生,有时觉得这小子的脾

气倒满合自己心意的,当年若是收了他当徒弟,自己倒可以免得受那么多气。可

惜当年被楚铮天赋所迷惑,到头来收了个小魔星。

吴安然犹豫道:「以二 公子的资质,学武倒是块好材料,就是 年纪大了些,

吴某尽力想想办法吧。」

楚原大喜,当即想跪下拜师。吴安然拦住他,道:「三 公子且慢,容吴某再

思量一番,找到适合三 公子的练功心法再说。况且拜师是件大事,需大人同意方

可。」

楚原想想有理,便不再坚持。楚轩在一旁虽也有些眼热,但他向来以父亲为

榜样,志向是在朝堂之上,学武之心倒比较淡泊。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在下太平展仲谋求见。」

楚原笑道:「刚才都已来过两次,何必如此娇情,进来吧。」

「既然如此,展仲谋打扰了。」说完,一个白衣青年缓步走了进来。

楚铮暗暗喝彩,这青年简直符合他心中完美少年侠士的形象:一身白衣,相

貌英俊,手持折扇,彬彬有礼。不过现在才初春,拿把扇子也太早了点吧,还有

这名字,「生子当若孙仲谋」,看来他家老爸对他期望可真高。

厉丘原本跟在展仲谋身后,此时上前一步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武林四

公子之首,太家展家大 公子展仲谋。」

展仲谋挺直腰板,张开折扇轻轻扇动,微笑地看着众人。

可令两人失望的是根本没听到熟悉的「久仰」声。吴安然是不屑说,楚轩和

楚原对江湖习俗一窍不通,况且一个地方豪绅的儿子还未必能让他们看得上眼。

楚铮则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厉丘,刚刚这白衣小子已经自报过家门了,还用得着

再这么正经得介绍嘛,「武林四 公子」?这也太俗了些。

展仲谋的折扇渐渐扇不动了,咳嗽一下道:「方才府中家人过于失礼,敬请

诸位见谅。」

楚铮懒懒地说道:「这句方才你身边那位已经说过了,换点新鲜的吧。」

展仲谋仔细看了看楚铮,有些不大相信刚刚就是这小孩用盘子将厉丘砸出门

外的,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有趣。」

楚铮见他老气横秋,心中不喜,低头继续吃菜。

李诚见三位少爷都不再说话,起身拱手道:「这位 公子,我家少爷在此千山

阁用餐,贵府属下三番两次前来驱赶,不知这太平府是没有王法,还是你们展家

说的就是王法。」

展仲谋有些尴尬,道:「太平府乃我大赵国领土,当然有王法。但本 公子要

接待贵客,想要包下千山阁也是征得此地管事之人许可,付足了金银,才命下人

告知客人的。」

李诚冷笑道:「是告知吗?在下看来是逐客吧。」

厉丘怒道:「你只不过是个下人,胆敢对我家 公子如此放肆,难道不把太平

展家放在眼里吗?」

李诚傲然说道:「太平展家,好威风、好气势。嘿,可在下还没听说过。」

李诚说的倒是实话,他在楚府多年,与之打交道的全是官宦人家,太平府展家在

武林中声名赫赫,但在官府中人眼里看来,只不过一介富绅而已。

可对展仲谋和厉丘来说,等于是当面挑衅。两人见吴安然和楚铮施展武功,

只道眼前这些也都是武林人士,其它人家哪有 十三四岁的小孩就具有这等武功的。

既然是武林中人,居然当面如此侮辱展家,两人顿时大怒。

厉丘首先忍耐不住,上前一掌劈向李诚,口中骂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家奴。」

话音未落,厉丘眼前突然一花,只见那中年女冠挡在李诚面前,不由心中一

凛,忙虚晃一招,纵身向后退去。

吴安然神色木然,见厉丘想逃,右手突然如电伸出擒住他手腕,运劲一抖。

只听一声惨叫,一条身影腾空而起撞上屋脊,房顶尘土簌簌而下,又一声闷响,

厉丘已重重地平摔在地上。

楚铮也一声惨叫,指指桌上的菜道:「师父,你用这么大劲干嘛,你看全是

灰尘,还怎么吃啊。」

吴安然已多年未与人动手,方才牛刀小试,心中正爽,不料却被楚铮扰乱兴

致,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展仲谋又惊又怒,走到厉丘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发现他的右臂已经断成七

八截,不由暗暗胆寒,眼前这中年女冠武功之高是他平生仅见,自己万万不是对

手,只有拖住他暗中派人找父亲来。

展仲谋回头向门外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领会得,偷偷地下楼去了。李诚在

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冷笑一声走到窗边,冲街上两人打了个手势。那两人是楚府

的车夫,原本在楼下吃饭,展府中人驱逐食客时,两人见主人还在楼上,不想惹

事便出了酒楼。此时见李诚冲他们示意去叫人,其中一人从马车上解开马匹便往

家将营地去了。

屋内展仲谋向吴安然拱手道:「阁下武功高强,展某自愧不如。不知展府与

阁下有何冤化,竟对我府中管事下如此重手?」

吴安然淡淡说道:「他既然先出手了,那就体怪在下不客气了,不下重手,

难道要给他挠痒痒吗?」

展仲谋顿时无言,只好拱手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吴安然,不过料大 公子也没听说过。」

展仲谋 苦心思索,的确从未听说过这名字。中原武林不象秦赵齐吴四国那样

各据一方,仍然相互来往,武功高强之人根本没把边境关卡放在眼里,但「魔秀

士」的真名通常只有魔门中人才知道,展家虽然 交流甚广,但仍不知道吴安然是

何许人也。

展仲谋看了看窗外,时辰已经不早了。心中暗暗叫苦,他约的那人恐怕快到

了,可眼前这事根本无力解决,就算父亲来了,与这吴安然动手也不是一时半会

能分出胜负的。如此一来,他在那天仙化人般的姑娘心中形象要大打折扣了。

楚铮看看满桌菜肴意犹未尽,只是上面沾满了灰尘无法再吃了,只好站起身

来道:「两位哥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虽然看眼前这展大少爷不太顺眼,

但王秀荷午休也快醒了,再不回去就有麻烦了。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展仲谋伸手一拦,道:「且慢。」

楚铮斜了他一眼:「不知武林四 公子之首的展大 公子还有何见教?」

展仲谋听他语带嘲讽,心中暗怒,道:「诸位伤我展府的人,不给个交待就

这什么走了?」展仲谋其实宁愿他们就此离去,他好接待那位贵客,可人在江湖,

身不由已,展家的颜面不能就此没了,况且也已经通知了自己父亲,若父亲来了

闹事之人全都走光了,他如何向父亲交待。

楚轩和楚原本想也就此算了,他们也没心思和一地方豪绅计较,可见展仲谋

如此不知进退,楚氏 家族岂容如此冒犯,杀机顿起。

吴安然有些怜悯地看着展仲谋,当时真正的世家阀门权势熏天,是后世难以

比拟的,上能把握朝政,下则横行一方,各地有才能之士只有投入世家门下,才

有可能出人投地。

当年楚名棠和郭怀二人实属异数,楚名棠原本就是楚氏族人,虽不得楚氏重

用,但也从未投向其他世家,郭怀与他情同手足,向来惟楚名棠马首是瞻。楚名

棠日后 仕途一帆风顺,主要还是因为娶了镇远侯王烈的长女之故,加上楚家宗主

楚天放虽未扶植楚名棠,但念他毕竟也是楚氏族人,从未刻意打压他,楚名棠因

此对楚天放也是心存感激。

而郭怀则是全凭在北疆的军功让众世家无话可说,赵明帝才能将他提拔起来。

如今楚名棠已是楚氏 家族最灸手可热之人,又是当朝太尉,剪除展家这样一个只

有百十号人的小 家族易如反掌,展仲谋居然还不知死活,步步相逼。

吴安然暗暗可惜,太平展家也许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楚铮冷眼看看展仲谋,并不理会,仍向门外走去。

展仲谋一横步,仍拦在楚铮面前。楚铮哼了一声,右脚横扫,踢向展仲谋腿

弯之处。展仲谋闪身后撤,躲开这一脚。楚铮右脚落地,趁势向前跨步上前连出

三拳。

吴安然在一旁长叹一声,这三拳并不花巧,只是速度奇快、力量极大而已,

可即使换了她也别无他法,只能硬接凭功力取胜。自己这个徒弟对武学领悟确有

独到之处,看来用不了多久便可成为一代宗师,只不过不是血影宗的宗师。

展仲谋勉强接下第二拳,只觉得气血翻涌,眼冒金星,连忙借力向后在空中

翻了个跟头,落在楼下大堂里,刚想调息一下,却见楚铮已赶到他面前,又一拳

打来,楚铮的对敌宗旨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步步紧逼致敌于死地,换句话说

就是痛打落水狗,决不能让它再有机会上岸咬人。只可惜楚铮先前只和吴安然对

练,实在没有机会进行实践。

展仲谋勉力伸手去挡,这拳正击他掌心,展仲谋闷哼一声,一口 鲜血喷出,

直向后摔去。

正在此时,千山阁大门走进来一男二女三人,那男子见此景不由一声惊呼,

如大鸟般掠起,在空中接住了展仲谋,一拧身又落回原处。

吴安然和楚家两兄弟也已走下楼,吴安然久闻太平展府的绝技「飞天七击」

是在空中攻击对手,见来人轻功如此高明,在半空中仍能回旋自如,知道是展府

当代家主展风楼到了。

展风楼见怀中儿子双目紧闭,嘴角 鲜血直流,心中痛急交加,双目喷火怒视

着楚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

展风楼话语突然停滞,手一软,差点连儿子都摔在地上,忙将他交给身后家

人,快步上前走到楚铮身后,向楚轩和楚原长揖到地:「草民展风楼拜见二位公

子。」

昨日太平知府宴请太尉大人,展风楼作为太平府的士绅之首捐了不少钱财,

也才被邀请参加了,但只是远远见了楚名棠一面,用餐时也排在太平府大小官员

之后,坐在偏厅一角。

后来楚轩和楚原两人被官员们围着敬酒时,展风楼仗着自己和太平府一些官

员还算较熟,也混进去敬了楚轩和楚原两杯酒,只可惜当时楚家两兄弟已经喝得

晕头转向,根本没听清展风楼是如何介绍自己的,不然今天这事还不一定发生。

展风楼面朝地等了好久,却不闻有人叫他起身,不免又惊又怕。偷偷抬头看

去,只见楚家两位 公子全盯着随他而来的两个女子,目不转睛。

展风楼有些奇怪,莫非两位 公子看上自己带来的两女子了?

连忙起身为双方介绍道:「二位 公子,这位姑娘姓赵,单名一个琪字,这位

是赵姑娘的师妹赵敏,两位姑娘都是我大赵国叶门的传人。」

吴安然一听「叶门」二字,忍不住咦了一声。

楚铮见楚轩和赵琪两人神情古怪,心中暗想这顿饭吃得值,不仅饭后打了架,

还有一段 言情剧可看。

展风楼又向赵琪和赵敏说道:「两位赵姑娘,这两位是当朝楚太尉的 公子...

...」

那位叫赵敏的姑娘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楚铮道:「那你是谁,小小 年纪居然能

把展 公子打得这般狼狈,真是了不得啊。」

楚铮看了看这个叫赵敏的女子,也许叫小姑娘更恰当些,看起来最多十五六

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模样俏丽,举止大方,眉目间较赵琪更有股雍容华贵之

气。

楚铮有种直觉,这女孩不是个好相与之辈,而且 她的名字也让他想起前世里

一本 武侠小说中他所讨厌的女主角,心中有些不舒服,便扭头不理她。

李诚也是认识赵琪的,见那赵敏能与之相伴,且气度不凡,不敢怠慢,道:

「这是平原楚府的五 公子。」

展风楼一听,吓得手脚冰凉,刚才看见楚轩和楚原两兄弟后,他只盼楚家两

位 公子与这小孩不是一路的,没想到这小孩非但也是楚太尉的 公子,自己儿子居

然还跟他动手了。

展风楼唯一庆幸的是受伤的是自己儿子而不是眼前这位少爷,不然知府大人

都要亲自带兵来铲平展家了。

赵敏眼睛一亮:「原来是你啊,那就难怪了,想那林风言都伤在你手下,展

公子败得不冤。」

楚铮见她认识自己,想必是赵琪跟她提过,不好再不理人,笑道:「这位姐

姐好。」

赵敏见他模样俊俏,倒有几分喜爱,说道:「小弟弟你也好。」

楚铮邪邪一笑:「小弟弟?」,瞥了一眼赵琪,只见琪 郡主也眼神躲闪地望

向他,不知是想起什么,满面酡颜。

——

第十五章重返上京

楚轩听展风楼叫赵琪为赵姑娘,知道赵琪有意隐瞒 郡主身份,也不说破,拱

手道:「赵姑娘,久违了。」

赵琪勉强笑了笑,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点头示意。

那边赵敏走了过来,对楚轩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让琪姐茶饭不思的楚轩?」

楚原和楚铮嘴一鼓,差点失声笑出来,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就不给人留点余地。

楚轩和赵琪两人脸都一红,赵琪拉拉赵敏[ 袖口,悄声道:「敏妹,你在胡

说什么啊。」

楚轩咳嗽一声,向赵琪问道:「这位姑娘是?」

赵琪看了看赵敏,似乎有些犹豫,赵敏倒并不在乎,说道:「本姑娘是琪姐

的堂妹,在这边你叫我敏姑娘就可。」

楚轩下意识地拱手道:「敏姑娘......」突然舌头如同打了结一般,赵琪的堂

妹,不就是当今皇上的女儿吗。

楚原和楚铮两人也瞠目结舌,他们都知道当今皇上和昌平王一样,只有一子

一女,却没想到当朝的敏公主居然出现在太平府这小地方。楚铮暗想难怪自己见

了这女子浑身有些发寒,既是金枝玉叶,看来又深韵武功,果然是个惹不起的人

物,危险系数高达九点九。

一旁的展风楼并不懂他们话中含意,只看出赵家姐妹与楚家兄弟相识,如同

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急忙站到赵琪身边,向楚轩行礼道:「大 公子,方才小儿唐

突,得罪了几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赵姑娘的面子上,放过小儿吧。」

赵琪向楚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轩把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展风楼听了脸色数变,暗骂儿子平日里还算

挺精明的,今日怎么就糊涂到家了,怎么就看不出这帮人既然敢不把展府放在眼

里,自然是来头不凡,如此一来,今日之事过错全在展家,王秀荷 家族在赵国势

大根深,展家能不能幸存就在面前几人一念之间了。想到此,展风楼冷汗涔涔,

只好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赵琪。

楚原突然一拍大腿,叫道:「这位展 公子原来是请郡......琪姑娘和敏姑娘啊,

早说啊,不然我们哥几个肯定立马离开。」

赵琪脸一红,偷偷看了看楚轩道:「我与展 公子也只见过数次,此次我与敏

妹奉师父之命出来游历路过此地,正好在城外碰到展 公子,便邀请我与敏妹到展

府作客。敏妹是第一次出......城,她自幼娇生惯养,我想住在展府总比住客栈好。」

赵琪看了看仍在昏迷的展仲谋,道:「此事也算由我而起,展 公子已给小弟

打成这样了,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楚轩笑道:「琪......姑娘有命,楚轩怎敢不从。」

展风楼一听,总算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发软,这才发现背上已经湿透了。

楚轩看看赵敏,心中为难,可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是当朝敏公主,当然要禀报

父亲,也不可坐视她住在展府而不闻不问,于是轻声说道:「琪姑娘,家父也时

常念叨于你,却没想会在此遇见。原本家父应该到此相见,只是此地人多嘴杂,

不如到府中再行详谈。」

说完看了眼展风楼道:「展先生,令 公子伤势不轻,还不赶快医治,赵姑娘

与我等是旧相识,还要叙叙旧。」

展风楼总算听出些蹊跷,连忙说道:「大 公子说的是,草民这就走。」

等展府人远去了,楚府的家将们才赶到。李诚大为不满,将为首的人训斥一

顿,随后调了几辆马车,请赵家姐妹和楚氏兄弟上车向知府邸而去。

赵敏似对楚铮颇为欢喜,也不管他是否情愿,将他拉入自己马车内,一路上

问这问那,搞得楚铮烦不胜烦。

楚铮一进门,就不由暗暗叫苦,只见王秀荷已阴着脸坐在厅内。

幸好王秀荷看见随后走进来的赵琪和赵敏,连忙起身相迎,楚轩快赶几步,

在王秀荷耳边低语数句,王秀荷脸色一变,上前向赵敏行礼,楚铮趁机溜走了。

楚名棠接到禀报后也匆匆赶来,进屋狠狠瞪了楚轩一眼。他原本就对赵琪比

较头痛,真不知道她看上楚轩哪一点,如今又来一个更惹不得的当朝公主,归根

结底,还是这大儿子惹的事。

楚铮正准备回房,却见吴安然站在园中水塘边来回踱步。通常吴安然如此模

样必有烦心之事,楚铮此刻也不想招惹她,只作未见,低头走了过去。

「铮儿,你过来。」没想到吴安然竟反叫他过去。

楚铮无奈只好走到吴安然面前:「师父有什么事吗?」

吴安然看着楚铮摇头道:「为师真是奇怪,以你这懈怠的性子怎么会如此勤

奋修习龙象伏魔功的。为师叫你过来,当然是有要事要问你。」

楚铮见吴安然确是有要紧事,不再嬉皮笑脸,道:「师父有何事。」

吴安然沉咛道:「今日这两个姑娘你可认识?」

楚铮见她问得莫名其妙,回道:「是的。那个 年纪大些是平原城昌平王的女

儿琪 郡主,与我家早就相识, 年纪轻一些的来头更大,是当朝的敏公主,以前从

未见过。」

吴安然又来回走了几步,郑重的说道:「铮儿,为师知道你这些年顺风顺水,

没受过任何挫折,天下人你也没几个放在眼里。但这两个女子你一定要小心,轻

易千万不要招惹她们。」

楚铮心中奇怪,吴安然自视甚高,从未象今天这样子,不禁问道:「这是为

什么?」

吴安然道:「为师以前跟你提过,武功共分为哪几层境界,最高层是宗师境

界,其实为师并未对你说实话,怕你好高蓦远,真正的最高境界是 天道,但为师

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未遇到过一个。」

楚铮笑道:「依师父的性子,如果早先遇到 天道高手,恐怕就没我这徒弟了。」

吴安然叹了口气,出人意料地没反驳,道:「一般武林中人都认为 天道境界

只不过是个传说,但一些历史悠久些的门派都知道,这决不是个传说。当年胡蛮

入侵中原,中原武林发现他们的国师竟然是步入 天道境界的高手,原先被称为胡

蛮第一高手的托木尔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简直不是人力可敌。

一时间中原武林人心惶惶,却不想没多久,中原竟一下子竟涌现五个 天道高

手,其中之一就是我们圣门门主宁大先生,但他们五人从不联手,只是一一找那

胡蛮国师交手,最后据说是宁大先生与胡蛮国师激战 三天三夜,将他逼得立誓他

和他的弟子永不踏入中原。

可胡蛮国师退出中原没多久,宁大先生也突然失踪,原本有望一统中原的圣

门顿时四分五裂,被白道人士逼得退往西域,麾下的义军也纷纷被各世家大族收

编,最终形成秦赵齐吴四分天下的局面。「

楚铮听得入迷,不由问道:「那宗师境界的高手与 天道级的的区别究竟在哪

喔?」

吴安然道:「为师亦是步入宗师境界的高手,但只要你家那五千家将将为师

围住,为师必难逃一死。今日所遇太平展家,也算武林六大世家之一,那老头展

风楼比为师也差不了多少,但知道你们几个是楚家 公子便吓得魂不附体,便是此

因了。何况他们白道中人都有家有口,不象为师不过孤身一人,因此对官府极为

顾忌。」

楚铮笑道:「师父现在有徒儿我,也算不得孤身一人了吧?」

吴安然不理他,继续说道:「而 天道高手传说即使在百万大军都能来去自如,

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但为师觉得这有些夸张,根据圣门典籍记载,宁大先生率

军与胡蛮交战也是胜败各半,从未听说他可随意取刺杀胡蛮主帅,看来这 天道高

手在沙场上不过也只能自保而已。况且自胡蛮退出中原后, 天道高手近两百年来

再也未在江湖中行走,具体怎样谁都不清楚,难怪有人说 天道高手是应劫而生。」

楚铮忽问道:「师父方才不是说当年共有五位 天道高手么?另四人是何方神

圣?」

吴安然阴沉道脸:「当年宁大先生统率圣门义军,其余四位 天道高手各支持

一路人马,如今天下四分而治与他们大有关系。有些好事之徒将他们四人姓氏或

武功中一字凑在一起,称之为『如画江山』,即北赵叶门『如影随形』,东吴皇

室『拈花手』,南齐江家的逐浪刀,西秦寇氏的『不动明山』」

楚铮想起来了:「不错,当日徒儿见琪群主与人交手时,听那南 齐人讲她用

的正是如影随形。」

吴安然道:「传闻这四大家与各国皇室渊源甚深,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叶门

居然收了当朝的公主和 郡主为徒,其他想必也如此,而那『拈花手』根本就是东

吴皇室子弟独门武功。那两个女子身为当年 天道高手的传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楚铮道:「师父请放心,不说别的,就是这两人的皇室身份就让徒儿敬而远

之了。」

话音未落,两人感觉到一行人从不远处走来,仔细一听,正是王秀荷夫妇和

那两位金枝玉叶,楚铮脸色一变,正想溜之大吉,赵敏却已看见他:「这不是楚

家小弟嘛。」

楚铮回头一看,吴安然已无影无踪,暗叹师父轻功的确比自己高明多了。

楚铮只好走上前去见过诸人,赵敏拉起他手,笑着对王秀荷说道:「父皇儿

女不多,只有储君和本宫二人,平时也不甚走动。本宫在宫里颇为寂寞,早听琳

姨说过她的小侄儿聪明伶俐,甚是可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王秀荷也笑道:「妾身这小儿顽劣不堪,公主过奖了。」说完瞪了楚铮一眼,

显然对他私自离府仍余怒未消。

赵敏道:「本宫此次要在外游历一段时间再回京,届时楚大人应早已上任,

不知以后能否让楚小弟多进宫陪陪本宫。小弟的武功不错,如果楚大人肯割爱的

话,就让小弟在本宫身边当侍从吧,本宫会让他平时多回来看望两位的。」

王秀荷夫妇一听脸都白了,公主身边的侍从都是什么人哪,那可都是太监。

在场之人顿时鸦雀无声。

楚铮起先并不在意,但见父母脸色大变,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心中勃然大

怒。这小娘皮居然要让老子当太监?

赵琪也吓一跳,她虽知这皇妹自幼生长在皇宫,对世俗人情知之甚少,但仍

未想到她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楚名棠是何许人也,不单是当朝太尉,而且是楚

氏 家族的首脑人物,怎么可能让他儿子进宫为太监。

赵敏天性聪慧,见众人都有些古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她从小跟随师

父习武,对身外之事基本不问,浑然不知错在哪里。

王秀荷知道这些事跟这公主讲不清楚,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将

楚铮手抽出来笑道:「公主和琪 郡主就这么微服出宫,难道皇上不担心吗?」

赵敏道:「这是家师的意思,说本宫就要年满十六,进入叶门也快 十年了,

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父皇很尊敬师父,师父决定的事父皇是不会反对的。」

楚名棠微微一惊,皇上身边竟然还有这样一人,不禁问道:「不知公主是拜

哪位高人为师?」

赵敏答道:「家师......」

赵琪突然阻止道:「皇妹。」向楚名棠道:「楚大人见谅,师父他老人家隐

居多年,不想让世人知晓他名字。」

楚名棠一怔,笑道:「恕下官唐突了。」又转口问道:「不知公主如何知道

我家铮儿会武功的?」

赵敏道:「是本宫今日亲眼所见的啊。」

楚名棠脸一沉,向一旁楚轩和楚原问道:「怎么回事?」

两兄弟不敢隐瞒,只好如实说了。

楚名棠大怒:「你们几个逆子,要气死为父不成,整天不学无术,纨绔习气

倒沾了一大堆!滚,到后院跪着,等候家法处置。」说着,暗暗给楚原使个眼色,

示意速把楚铮带走。他真有点怕赵敏一时性起非要楚铮进宫,那倒真是件麻烦事。

楚铮狠狠地瞪了赵敏一眼,随着两个哥哥走了。

赵琪有些心烦,原本再次见到楚轩是件乐事,没想到这位皇妹几乎将楚府上

下都得罪遍了。

楚名棠喘了两口气,似乎余怒未消,向赵琪和赵敏拱手道:「下官奉皇上之

命进京,时间紧迫,明天便要离开此地,不知公主殿下和 郡主如何打算?」他对

眼前两位皇室女子有着诸多顾忌,实在不想与她们过多纠缠。

赵琪心下伤神,知道楚名棠是借故摆脱自己,强笑道:「侄女和公主奉师命

还要在外游历一番,楚大人请自便。」

楚名棠心里一松,道:「那好,今日便请两位殿下在这里住下。两位殿下既

然不愿泄露身份,下官会吩咐这边姚知府,好生款待二位。」

第二天一大早,王秀荷一家便离开了太平府。楚名棠借口天色尚早,赵琪和

赵敏还在歇息,临走时嘱咐知府代为转告。

没有人注意到一位女子站在太平府城头上,望着远去的楚府车队,黯然泪下。

楚名棠一行马不停蹄,天黑时赶到了顺昌府。

顺昌知府楚方南也是楚氏族人,算起来跟楚名棠是同辈,也是名字辈。只是

楚氏族人众多,但只有在上京楚府中祭过先祖,经宗族几位执事认可,方能改名

归入族谱。楚名棠也是当年高中状元后才由楚天放主持改的名,象楚洛水、楚方

南等人一直未能有机会入京祭祖,故一直使用原名。

楚名棠原本想在太平府还要多呆一天,但为避开赵琪和赵敏,提前来到顺昌

府。虽说在路上已让人提前报知,但楚方南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楚名棠一行完全

安顿下来时,已经快深夜了。楚铮看了连连摇头,暗想难怪这人和父亲差不多年

纪却还是个知府。

次日楚方南的几个子女带着楚轩五兄妹浏览顺昌府附近名胜古迹。除了楚铮

和楚倩,几人年龄都相差不大,楚方南的子女又刻意巴结,相谈甚欢,无意中将

楚铮和楚倩两姐弟抛在了后面。

楚铮与楚倩之间感情一般。楚倩从小饱读诗书,对楚铮的调皮捣蛋颇看不顺

眼。可楚铮必竟有着前世近三 十年的 记忆,对一个比他大了不到两岁却总以姐姐

身份训斥他的小女孩当然没什么好感,有一次楚铮忍无可忍之下愤起反击,把楚

倩捉得哭哭啼啼的去找王秀荷。王秀荷对楚铮颇为偏爱,只是表面斥责几句就

什么事都没了。几次下来楚倩也明白了,不再来找楚铮麻烦,一个闷头读书,一

个专心练武,两人也就此疏远了。

楚铮觉得有些沉闷,看了看身旁的楚倩,却又觉得无话可讲,正好楚倩也向

他看来,两人目光一碰,却迅速躲开。

楚铮突然笑出声来,自己到底怎么了,真是当了这么多年儿童,连性格脾气

都和小孩无异,至于为那么点小事计较嘛。

楚倩不明白楚铮在笑什么,对这弟弟她是既讨厌又妒忌,妒忌他在楚府集万

千宠爱于一身,上次他私自离家出走近一月,那么大的事父亲也不闻不问,娘也

只是略加惩戒便了事。照她看来,应该捆起来用竹杖把楚铮的屁股抽开花才是。

楚铮笑道:「四姐, 闲来无事,小弟讲个故事给你听。」

楚倩心不在焉,随口说道:「好啊。」

「话说某个冬天,一人在河边行走,突然看见前边有人突然跳下河去,他以

为那人自寻短见,便也跳下河把他救了上来,问他为何跳入水中。那人说他的帽

子掉水里了。他气坏了,骂道:」仅仅为了捞回帽子,你就跳到那冰冷的河水中

么?要知道,你会冻死的。『那人回答道:「我知道,但我非得捞回我的帽子不

可。冬天如果不戴帽子走路,我会生病的』。」

楚倩一听忍不住笑道:「那人可真笨。」

楚铮嘿嘿一笑,以前看过的笑话可不少,用来骗小女孩还不是手到擒来。

楚倩突然说道:「小弟,我觉得你这故事里寓意挺深的。那人只想着没了帽

子走路会感冒,而没去想跳下河去会给冻得更利害,对此当然可以付之一笑。但

推而广之,世间之人何尝不是如此,只执着于一事,一叶障目,却忽略诸多相关

事宜,到头来却发现得不偿失。但反而言之,自己本已拥有之物突然失去,当然

心有不甘会去努力追寻,可不但未必能找得回,反而可能失去更多,看来 人生最

难的就是舍弃二字。」

楚铮听呆了,平时楚倩沉默寡言,整天死读书,楚铮并不怎么瞧得起她,没

想到一个小小的笑话居然能引起楚倩那么多想法,看来这四姐心思慎密,还真有

做思想家的潜质。自己难道也象方才楚倩所说的,只看到她是一个小心眼的小女

孩,却忽略了她的不凡之处?

楚倩又问道:「小弟,你讲的这个笑话是书上所无,你从哪听来的?」

楚铮硬着头皮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上次离家出走,在江边大营我

倒听了不少有趣的故事。」

楚倩大感兴趣:「还有吗,说给我听听。」

楚铮肚子里的这种存货倒有不少,连着给楚倩讲了好几个,把楚倩笑得直不

起腰来,觉得这弟弟也并非想象中那么讨厌了。

前面楚轩等几人听到楚倩笑声,过来问是什么事。楚倩抹着泪儿将楚铮所讲

的复述一遍,只是她讲到可笑之处自己先忍不住笑得直喘气,远不如楚铮一本正

经来得那么可笑,但楚轩几人对此闻所未闻,仍然觉得 十分好笑。

当听到楚倩断断续续说到有一无赖汉为逗 寡妇一笑一怒,先叫野狗一声爸,

再叫 寡妇一声妈时,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笑成一团。

楚轩指着楚铮笑骂道:「这种惫怠笑话,亏你讲得出口,是从哪听来的。」

楚倩奇道:「你们怎么不知道啊,小弟说是从江边大营听来的。」

楚轩和楚原对视一眼,同时摇头,知道楚铮又胡扯了,他们二人在江边大营

呆的日子比楚铮久多了,怎么从未听说过。

二姐楚欣笑道:「小弟是忒过分了,该有人来管管了,昨日在车上听娘亲说

小弟也快长大了,要在这顺昌府给小弟买两个丫环。」

楚方南的长子楚安笑道:「这个小事一桩,包在为兄身上了,只是顺昌府女

子大都姿色平庸,恐怕不入小弟之眼。」

楚铮听了,顿时有了番心事。

回到住处没多久,王秀荷便让人叫楚铮过去。

楚铮心中忐忑,到了王秀荷房门前,却发现父亲楚名棠也在此,便偷偷躲在

门外听着。

王秀荷正在跟楚名棠唠叨着:「......今日妾身已经替铮儿挑了十几个了,没

一个中意的,你那兄弟楚方南办事真不中用,怎么尽些这般模样的,还说这些

丫头知书达礼,可妾身一询问,简直是粗鄙不文,最多认几个字而已,这样的丫

环带到京城,是要丢楚家脸面的。」

楚名棠打了个哈欠,他刚刚赴宴回来,又喝了一些酒,实在有些困乏,王秀

荷却为这些小事在喋喋不休。

楚名棠忍不住说道:「不就挑几个 丫头嘛,有什么紧要的,至于这么麻烦吗。」

王秀荷杏目圆睁:「怎么不紧要,丫环的好差也是 家族的颜面。况且妾身看

铮儿虽小,却也是风流性子,练的那《龙象伏魔功》,更是至阳之功,铮儿血气

方刚,是肯定把持不住的,万一珠胎暗结,生出个歪瓜裂枣模样的孙子,看你老

脸往哪搁?」

楚铮在门外听得笑呵呵,真是知子莫若母啊。

楚名棠烦不胜烦,说道:「你不是有好些手段吗,用出来就是了,要不本官

又岂止才这五个孩子?」

王秀荷一怔,扭过头去抿嘴一笑,看来丈夫对自己多年前所作所为清楚的很

哪。不过她的目的既已达到,才不会为这事与楚名棠争吵。

楚铮觉得屋里隐约有火药味,赶紧敲门进来道:「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王秀荷见他来得及时,高兴道:「铮儿你来得正好,为娘正有事找你。」

拉着楚铮在身边坐下,王秀荷道:「铮儿你也不小了,为娘想找几个丫环服

侍你,但顺昌府送来几个为娘都不甚满意,要不先从你两位姐姐房中拨两个给你,

等以后再为你挑几个俊俏妮子。」

楚铮对两个姐姐房中 丫头并不感兴趣,突然记起当日在南齐送来的歌妓中见

过的那两个小姑娘,觉得她俩不错,便跟王秀荷说了。

王秀荷听了摇头道:「那可不行,这些歌妓都是南齐送给皇上的。」

楚铮脱口而出:「可舅舅说其中有一半是南齐送给父亲的呀。」

王秀荷猛回头,看着楚名棠似笑非笑。

楚名棠咳嗽一声,喝了口茶道:「夫人不必多心,那一百歌妓二叔早已订下,

是替为夫赴京后结交众大臣所用。」

王秀荷不理他,对楚铮道:「既是如此那为娘作主,这两个小姑娘就给你了,

与其送给那些老不修,还不如服侍咱家铮儿。」

楚名棠摇摇头,对这俩母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楚铮走出房门,见天色尚早,心中一动,往那些南齐歌妓的住处去了。

这些歌妓住的离此不远。由于是南齐献给皇上的,各处地方官对她们也不敢

怠慢,谁知道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人将来受皇上宠爱,所以安排的饮食起居也仅

比楚家差一些。

楚铮在里面转了一圈,并未看见那两个小姑娘,又不好开口询问,心中有些

失望,正想离去,却见她们跟着那日所见女子捧着洗好的衣服走了过来。

看到楚铮,三人也停下脚步,她们显然还记得这位小 公子,只是不知他又来

此地作甚。

楚铮大喜,快步走上前,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见过 公子。」那女子放下手中衣物,向楚铮行了一礼。

楚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一怔,答道:「小女子姓柳,名叫轻如。」

楚铮老气横秋地点点头,道:「柳轻如,好名字。轻如,本 公子此番过来,

是与你商量一事。」

那女子微笑道:「 公子有事尽管说,何来商量这二字。」

楚铮干笑数声道:「再过几天就要到我大赵国京城了,你想不想为这两个小

姑娘找个好去处。」

柳轻如神情一动,道:「若能为这两个 丫头找个好人家,小女子对 公子感恩

戴德。」

楚铮笑道:「那柳姑娘觉得本 公子算不算是个好人家?」

柳轻如看着楚铮,觉得他并不象是在戏自己,答道:「这俩 丫头能够服侍

公子,倒也是她们福气。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恳请 公子能善待她们。」

那两小姑娘一听,登时扔下手中衣物拉着柳轻如道:「小姐,小婢二人既然

跟着来了赵国,就决不离开,请小姐不要抛下我们。」

柳轻如泪光闪动,搂着两人道:「两个傻妮子,跟着我有什么好的,这么多

年苦还吃得不够吗?我们都是奴婢命,你二人跟这位 公子去吧,他会好好待你们

的。」

两个小姑娘仍死命摇头,一人突然挣脱开柳轻如,对楚铮跪下:「这位 公子,

我俩从小没了父母,是小姐将我们扶养成人的。您发发善心吧,不要让我们离开

小姐,若你真看中我俩,就把小姐一起留下吧。」

另外一个小姑娘也过来跪下,不停地向楚铮磕头。

楚铮见这两 丫头与那女子有情有义,心中感动,道:「好了,起来吧,本公

子就应了你们。」

两个小姑娘站了起来,一时间喜极而泣。

楚铮想了想,问柳轻如:「这里有没有人知道你曾是青楼女子?」

柳轻如想想道:「应该没有,小女子在赵国没有认识的人。」

楚铮点头道:「那就好,过一会儿若有人问你,可千万要隐去此节。」

柳轻如行礼道:「轻如知道了,多谢 公子。」

楚铮回去后将此事对王秀荷说了,王秀荷听了也赞这对主仆有情义,便派人

把她们叫了过来。

王秀荷看了看柳轻如,气质不错,二十出头,觉得这位女子容貌虽美,但透

着股倔强之气,恐怕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但转念一想楚铮顽皮好色,如果有这样

一个女子来管束,自己倒可以省心不少。

王秀荷和柳轻如又谈了会儿,惊喜地发现这女子才学过人,诗书典籍无不了

如指掌,不由大为开心。便派人去报知楚名棠,这三个姑娘她要了。

楚名棠听了只有苦笑,他还能说什么。

※※※

楚府一行走了近一个多月,终于快到上京城了。

楚名棠今日并没有坐在马车上,而改为骑马。楚铮觉得马车中坐多了气闷,

也找了匹较小的马弃车而行。

在离上京城不远的一座山岗上,楚府车队停了下来,总管带着几个管事来回

检查了一遍,向众人吩咐着进城时要注意的事项。

楚名棠向远处凝视良久,突然一夹马腹,向山顶驰去。楚轩和楚原吓了一跳,

唯恐父亲有失,急忙驱马跟了过来,楚铮也随后赶来。

到了山顶,楚名棠勒马停下,三兄弟赶到后策马停在他身后两侧。

楚名棠手持马鞭指向前方,对三个儿子说道:「看,那就是上京城。」

三兄弟凝神望去,只见 传承近千年的古都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如此地巍峨

庄严。

「为父离开上京时,铮儿还没出世。更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就是十几年。今日,

我楚名棠终于回来了。」

「哼!」

王秀荷掀起车帘,望着远方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人,眼中充满柔情。

吴安然也站在女眷车队旁在遥望着山顶,突感心中颤栗,看着高处的楚氏父

子,竟有一种俾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感觉。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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