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天气格外凉爽,我敲了几下酸麻的大腿。
最后一口水喝完,依然很渴,好在不远处有口水潭,于是起身,“我们要出发了吗?”墨 公子问。
就知道催!“找水喝!”我没好气的回答。
小心绕过矗立的岩壁,因为几步外就是断崖。
没多久,那泓潭水出现在眼前,水依然如此清澈见底,几股细流从崖壁的岩块间落下,发出“叮咚!”声响。
“水可甜?”墨 公子的声音有些馋。
我咂咂嘴,“当然了,这应该是我喝过的最甜的!”
弯下腰,小心踩着水潭边的鹅卵石,捧起一手潭水,瞬间的一股微甜的凉意卷过周身,连喝了几口,不觉打湿了衣襟。
“该走了!不然我们来不及下山!”墨 公子一直在催促。
我想想也是,忙把面包啃完,“催死了!”
我很快就从第一峰的山峦疾步往下,及至半山腰处又登上第二峰,山路开始有些崎岖,眼见薄雾在腰间升腾,呼吸也被潮湿滋润。
青石的步道这才渐趋缓和,我深呼一口气,这地方从没有来过,“还没到吗?墨 公子?”我也焦躁起来。
“快了,喏,你可瞧见前面有座老道馆么?”
抬头望去隐约的山道尽头,确实有座双重檐的道馆,它在山腰处,几棵如苍龙遒劲的古松更显得古朴静穆。道馆上有块匾额,写着《清域道宫》的黑底金字。
“看到了,匾额上的书法不错!”我不禁赞誉道。
“快进去吧,一转眼就要天黑,到时候你又得怪我!”墨 公子的提醒让我一凛,赶忙跨进敞开一扇大门的道馆,偌大馆内也是空荡荡的并没多少游人。
“往哪儿走?”
“左手边尽头,对,那儿应该有条古道,”
我走到道馆墙角处,
“咦,怎么是墙壁?不对,堵上了,哦,记错了,不在里面,我们出去,快!”
我嘀咕着又返身出道馆,在墨 公子指引下来到道馆后面,又是一大片竹林,我知道但凡什么佛道馆都会在周围种植一大片的竹林,人处其间格外幽静雅致。
“你要找到一口古井,应该就在这块,你再往里走走,嗯嗯,”
好在竹林间隙略略稀疏, 一个人能勉强在里面行走,只是越走越阴暗晦涩,“墨 公子,哪有什么古井啊?这里好暗,挺瘆人啊!”
“别废话,继续!”
我只得再次迈步,
十分钟左右,“慢着,应该就在此地了,容我看看,”我又是一阵恍惚,墨 公子已出现在身边,“你倒是来去自如,也不问我愿不愿意的,”我有些不悦。
“呵呵,顺风车嘛,别说话了,让我看看,”墨 公子仔细揣摩起周围环境,“你将这块地方的石块挪移一下,”
满地大小不一的山石上还长满了杂草和荆棘,“这么多,让我怎么搬?”我也没敢耽搁,边嘀咕边动手搬。
正当我手都磨破的时候。
“有了!”
墨 公子发出低呼,被我搬走的石头下竟露出一块灰色石板,“这就是井盖吧?”确实有井!我不觉大喜过望,这家伙没骗我。
“当然,快点!”
我加快速度,将井盖上的石块清理干净,见几个生锈的大铁环在上面,“移开它!”我上去就拖,挺重,不过随着嗡嗡的摩擦声,井盖是移动了。
摩擦声音在井内的沉闷回响,井口已被拉开了两个手掌宽。
我在井口往下探看,里面黑幽深邃,一股更阴森逼人的寒气扑向面门。我下意识往后,随手将一块石子投了下去,好一会才发出 空洞回响。
这该有多深啊!
我惊悚起来,望望旁边的墨 公子,思忖不会真让我这样跳下去吧,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墨 公子,我怎么下去?我还以为井不深,”我赶忙停下手先问个明白,不要到时候他钻我灵台里逼着我跳下去。
“肯定要下去,不然怎么让你看到东西?”墨 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折扇在摇,很悠闲自得的样子。
“这,换了你你敢跳下去吗?这么黑,万一井里很深,有水淹死!没水摔死!你让我跳不是找死吗?”
我恼怒起来,这墨 公子简直不可理喻。
“哈哈,当然不是让你的身体下去,是让你灵体出窍和我一同前往,你不用再拉了,有条缝隙即可!”
“我不会灵体出窍哦,不去!”我害怕起来,想要往外走,回去了,跟这东西到这里还让我灵体出窍去井里,我真是蠢到家了!吃错药了!
“易鲲啊易鲲,老大不小了的人了,三十多岁的 年纪还啃老,我都替你臊得慌!”
墨 公子那幽幽的声音从后传来,我不由驻足回身,这真是太丢人了,“你怎么知道我多大?”我气咻咻地问,墨 公子还是轻摇着折扇,“刚才在你灵台里读到了些东西,呵呵,你知道你为何失去陈小冉么?”
“管你屁事!”
一提到那段不堪情事,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虽不管我事,但管你的事!”
墨 公子嬉笑着,真是一脸欠揍,我不由上前一步。
“你不就是想激将法么?老子不上当!”我瞪着他,“哈!你以为让你下去是为了谁?蠢物!”墨 公子也回瞪我。
“还不是为你自己,别以为我蠢!”
“如果不是因为你蠢,你怎么甘心让心爱的女人离开自己?如果你不蠢,怎么每次经商都以失败告终?如果不是你蠢,现在你的子女也要上小学了吧。如果不是你的蠢笨,你父母到了退休年龄也该颐养天年了!这些都不是因为你的愚蠢吗?如今有了机会都不想搏一搏的蠢物,任谁都救不了你喽!你要回便回吧!哈哈哈!”
墨 公子一通辱骂,如当头一棒,几 十年的委屈历历在目,一腔郁结的悲愤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让人窒息,“我,我,你,你,你到底想怎样!”我一时语塞,浑身颤抖着捏起拳,又跨前几步,真想一拳砸向他。
“易鲲呐易鲲!你既然能将我从困灵阵中带出,说明你本就非凡人,当然这点我现在还不确定。另外主要是,我在里面曾发过誓,谁能让某家出去谁就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因此,我决定先赠与你一份见面礼,可惜,可惜你又胆 小如此!实在可惜可叹!”
我像一个被针戳破的气球,瘪了,墨 公子看上去确实很诚恳。
“什么见面礼?”我低声问。
“这口古井之中也有一位被困灵阵封印的不凡人物,她是素女道的传人,因为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被封在此处。我见易鲲你至今还是单身狗一个,可见你并不善御女之道,如果我们解救了她,她定会将御女精髓传法与你!”
我已习惯墨 公子的直率,一听素女道居然有传人也不免心神摇曳,能获此道岂不有福了?“我只听过素女经,莫非世间还有这种御女奇门心法?”
“正是,你可想为自己找到一位合意的女子?”
我一听便欣喜又摇头,“怎么可能,就凭我这无才无貌又无财的三无人员也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女友?我都三十多啦!”
“哈哈,肯定可以,而且你的女人也决不逊色于陈小冉,只是时间和精力问题!”
我见墨 公子不像是开玩笑,“你不会是用自己附身去控制别人吧?这是不是不道德行为?”我对这位墨 公子为人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哈哈哈!相信我,你更应该相信你自己!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
墨 公子很庄重的对我说,“什么事?”我忙问。
“你学得此道后,只允许有符合当世德行的行为,不然 天道会有反噬,切记!”
“当然了!”
我想自己也不会乱来,只需泡到一个女朋友就好,不要让我再天天放空炮,自从有了陈小冉又变成单身狗,后来的几次恋爱都以失败告终,食髓知味的我这日子过得真真是煎熬。
“现在你准备好了么?”
“什么准备?”我没反应过来。
“随我灵体出窍,”
“有风险吗?”我有些担心,“放心!”
“你有站桩基础,出体对你来说不难!一步步来,”
“先坐桩入静,”
我坐到井盖上,有股寒意。
“静心调息,”墨 公子低语。
我想象着自己是一个水塘,被扔下一小块石子后,我的水面溅起一个慢慢扩大的 波纹。
石子在下降,而 波纹渐渐抚平,这种宁静自头顶百会穴往下扩散,
水面越来越平,最后平复,那颗扰动的石子,就是那些杂乱的意识已沉至水塘深底。
松,我的身体和意识都松弛下来。
静,让所有的思绪随波逐流,任其漂流,最终和那颗石子一样沉至水底。
空,万籁此俱寂。
我即是空,空即是我,我就是世界,世界也是我自己。
我完全松弛下来。
竹林中的鸟雀等杂音慢慢消减,心绪很快沉寂。整个人融入了世界,怎么这么快?我还未及多想便进入了深静,我与世界都已不分彼此。
“出来吧,”
一声轻轻的召唤,我睁开眼。墨 公子正微笑招手,我动了下,他伸手过来一把拉起我。倏地眼前焕然一新,忽感轻盈至极,低头一看惊觉躯壳已然剥落,自己的身体依然在井盖上安坐着。
这种感觉让人既奇妙又惊骇莫名,尤其是在这阴暗潮湿之地。
“易鲲,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破了这个困灵阵,”墨 公子没等我回话便缩形一头扎入了那口老井。
没多会里面几声爆响,几道寒光自井口冲天而起,好奇怪!
井口在连续轰响,我倒退了几步,墨 公子不会有事吧!井盖上的我身体在摇晃。
突然,再次爆响,十多条青蛇从井口窜出,我虽不怕蛇但还是往后急退,我的身体不会有事吧,我有些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一大团黑红色的东西在井口探出,我吓了一跳,竟是条大蛇!蛇头已是成人脑袋般大小了,有没有毒?我的身体会不会被咬?
我正急的乱转无计可施,那蛇已猛窜出,将井盖连同我的身体一并掀翻在地。
哎呀!不好!
大蛇仿佛能看到我似的,直直向我这边游来,迅疾如风,我从未练武过自然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丑陋又恐怖的黑红色三角蛇头吐着分叉的猩红舌尖向我脸上扑将过来,带起一股腥风。
灵体也会被咬死吗?我的意识只剩这些闪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