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字的吊坠,一双黑色的露趾鱼唇高跟鞋被她踩在脚下,如葱玉趾上还涂着
一层亮丽的紫色甲油。
现在大昭最流行的便是天后常穿的各式丝袜和高跟鞋,秦玉颜当然也不甘人
后地这番打扮着自己,她的长裙之下就是一条透色黑织裤袜,
在蚀日之变过后,秦玉颜便退出了舞凤阁,专 心做着她的浩命夫人,这才能
和丈夫长相厮守,过起了作为人妇的生活。
。。。。。。
「爹,您真的不再上书理论一番么?」
王一宁推着一架轮椅车,缓缓穿过了京师城门。
前工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王天正,是坐在这轮椅车上的残废,
也是前朝的旧人。由于他当廷死谏反对改籍之策,舞风阁左右护阁使打断其双腿
拖出,但由于改政朝中纷乱不断,直到昨日,逐他出京师的诏令方才下达,所以
他不得不就此启程离开京城。
「。。。爹老了,跟不上这变化的世道,你却还年轻。听着,在朝为官,要
时刻谨记圣人教诲,守己奉公,勤政为民,好好地为国尽忠,为圣上效力。。。」
「。。。爹,这二 十年来,您的所作所为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最终。。。
圣上竟如此对您,您真的不记恨么?」
王一宁不解地问道。
王天正沉默半晌,笑着说道:
「。。。呵呵,前路漫漫,自己个体味去吧。王忠,走。」
旁边的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应了一声,从王一宁的手中接过了轮椅车,和
小主人行了个礼,便吱扭吱扭地推着轮椅车上了一夹马车,车夫一抖缰绳,这架
马车便缓缓地朝着远方行去。
直到马车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王一宁方才幽幽长叹一声,转身向着城内走
去。
日落西山,夜幕初临,没有了宵禁的京城之内依旧繁华炫目。
「来来来,恭贺王兄高升!干——」
张灯结彩的王府之中,高德昌笑着一把搂住了王一宁的脖子,强行将他手里
那杯酒灌入了王一宁口中。
「咳咳、高兄,斯文,斯文。。。」
王一宁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了醉得不成样子的高德昌,拉着他回到了酒席上。
「嗨,斯文——斯文算个屁啊,王一宁,说,是不是瞧不起我?」
高德昌摇晃着手指板着脸问道,他恐怕是来客之中,最衷心为王一宁晋升一
事感到高兴的人。
「不敢,不敢,喝,我喝就是了,请!」
王一宁伸手攥住了好友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的手指,连忙把自己桌前的酒杯
高高举起,接着便一饮而尽。
「好,好酒量,哈哈哈,来来来,行酒令!」
高德昌的放纵多多少少冲淡了些王一宁心中的愁绪,晋升一事自然是好的,
但是朝中居然又下诏驱逐自己父亲即刻离京,这又是怎么回事,王一宁轻叹一声
之后,望向了隔桌的夫人。
他们夫妇早已拜谢过了诸多贺喜的同僚,来访官吏中,一半是王天正的旧部,
又有一小半是看在秦玉颜的面上,单独为他而来者,着实寥寥无几。
所以高德昌才如此放纵地在自己这一桌好友面前带动氛围,毕竟这一圈除了
他 之外,都是一些王一宁诗坛的好友,面对同来的各路达官显贵,这些号称「清
流」的诗客还是拘谨得说话都不敢大声些。
旁席的秦玉颜则显得从容大度多了,因为和其一桌的女眷都是她曾经的部下,
所以对她皆是毕恭毕敬的,唯有秦玉颜左手旁的席位仍旧空缺着,大抵是在忙些
公务吧,她们舞凤阁的「公务」。
「。。。三、二、一!喝!」
高德昌拍着桌子笑声说道,王一宁这才反应过来,行酒令原来已经轮到自己
了。
「。。。诸位日后尽心为圣上办差,玉颜在此敬大家一杯。。。」
说罢,秦玉颜便端起了酒杯虚晃一周,接着仰首一饮而尽。
「是。」
这些舞凤阁的人当真是。。。干练啊,王一宁酒意上头,渐渐失去了思绪。
秦玉颜瞥了一眼隔桌的相公,他和同桌的几位大诗人当下喝得性起,已经开
始纵酒作诗,敲盅歌咏起来。
看着近日忧思重重的相公放下心防放荡张扬的德行,秦玉颜轻抿樱唇,也欣
慰地笑了起来,自己就是爱这位大诗人这样的风流。
而就在这时,她发现一名身着官服的短须男子,竟趁着此时众宾把酒言欢,
无人察觉的时机,悄悄抹进了她家的后院。
看他动作迅疾,脚下轻便,定然是身负不俗的业技,凑巧得是,秦玉颜曾是
舞凤阁八凤之首的「紫凤」,职责包括探查天下武林高手情报,而官场之中的那
几位练家子的底细她更是了然于胸,就算他们 易容变装,但习惯的身法却是改不
了,所以秦玉颜可以确定,有资格拜访王府的人之中,没有他这号人物。
(这是哪里的孤魂野鬼,竟然撞进了我府上,真是瞎了他的贼眼,哼。。。)
秦玉颜不动声色地起身一一躲过游走在各席之间的各路官员访友,无声无息
地跟着那人的踪迹往院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