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压力让她把责任不知不觉地全部转移到了方源身上,毕竟 背叛的人是他,而她只是个目睹丈夫出轨也只能暗自抹泪的可怜人。
阴暗愤恨的想法让她浑浑噩噩,等她走出包厢的时候,刚才点的菜才上来,这家饭馆的生意出奇的好。但刘思也没有心情再吃饭了,她付了钱之后让服务员把菜送给需要的客人,随后走出饭馆。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刘思一时竟觉得无处可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竟然走到了西街商场的门口,而她上次正是在这上面的健身房里,跟彭山一起目睹了丈夫与徐萍的越轨。
刘思痛苦地摇了摇头,像上次一样她现在的确很想找个人倾诉,可彭山又不在这里上班,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走到这里来了。想起彭山,刘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手机,给他发了个资讯。
“有时间吗?”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刘思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她这个家庭主妇一样闲,但还是有些失望。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商场停车场的入口附近一阵骚乱,人群围成一个圈正在议论纷纷,偶尔还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刘思本不想凑热闹,可听了几句,却发现那个女人的声音莫名的有些耳熟。不自觉地靠近,从人群中看去,被包围的赫然是彭山的那辆白色大众车。而彭山正脸色铁青地被一个女人叫骂着。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知道你对我没安好心。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想要我帮忙,就老实帮我把视频拍完,否则咱们一拍两散,我看你这还能找谁去,你也不看看自己这衰样,本姑娘能答应帮你,那都是你上辈子烧高香积的福。”
“你给老子把相机关了,妈的,到底是谁出尔反尔,你要是不想帮我就得把之前拍的全给老子删了。老子受够了,不稀罕找你帮忙了行了吧,赶紧给老子滚。”
彭山怒不可遏,像慾了很久一样,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
“充谁老子喔,我可告诉你,东西我不可能删,这是你答应要给我的东西。至于用不用我帮忙,你可想清楚了,没了本姑娘帮忙,你上哪里去找比我更合适的。更何况谁能真的看上你,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面对彭山的愤怒,女人愈发地飞扬跋扈起来。
“滚!”
彭山猛地从车里钻出来,一把抢过女人的相机,砸在了地上。
“我的相机!”
女人一阵心疼。
“混蛋,你知道这是多少钱买的吗?你赔我!”
“东西老子会赔,但我不想再看到你,赶紧给老子滚。”
彭山作势一副要上前打人的样子,女人赶紧逃开,一边跑一边回头骂道,
“你给我等着,你这只矮猩猩,别以为有点儿力气就能随便耍横。你他妈注定单身一辈子。”
女人挤出人群,恰好跟刘思擦肩而过,目光瞥到刘思,一愣过后赶紧避开目光,逃也似地离开了。
众人见没了热闹纷纷散去,只余下刘思静静地看着怒气未消的彭山。
彭山也看到了静立在不远处的刘思,看一眼后也瞥开了目光,似乎自觉颜面有失,不敢与她对视。
“你怎么跟她搅在一块儿了?”
刘思叹了口气,向前几步蹲在地上捡起了地上的相机。这相机品质相当不错,如此重摔之下竟然只见裂纹,全然没有崩碎。
彭山也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相机,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出来买点儿东西,路过这里就看到这儿围着人,所以看看。”
刘思想了想回答道。她的确想找个人说说话,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你不是在相亲的吗,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刚才的女人刘思认识,是经常光顾她和彭山以前工作的健身房的一个小网红,总喜欢随身带着相机录一些健身的素材。因为经常拍摄的关系,跟彭山这个兼职教练很亲近,总让他帮着在视频里出镜做一些科谱。
但出于女人心里的那点儿妒嫉心,她跟靓丽动人,气质更是高出她不少的刘思却是不对付,很少跟她说话。甚至在刘思兼职时经常说些夹枪带棒的话讽刺她,素质很是堪忧。在得知刘思是彭山女友的时候,更是不时拿她择人的眼光来讥讽她。
所以后来刘思和彭山都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客人,而且也只会嘴上讨便宜,虽惹人厌但也恨不起来,两人更多的时候都是对她视而不见。
她这个嘴碎的毛病让刘思对她的声音那是相当敏感,所以刚才远远的就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这才凑了过来。
“饥不择食呗,总得找个人应付一下。”
彭山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那也犯不着找她啊,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刘思知道彭山是什么意思,他也是被他妈给逼急了。但也不能因噎废食,甚至给自己找麻烦吧。
“谁知道她会出尔反尔。本来说得好好的,我帮她拍两期视频,她帮我把我老妈打发走,各取所需之后互不打扰。谁知道视频拍完了她对我妈避而不见,还想着继续消费我。”
彭山吐槽道。刘思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噗哧一笑道,
“肯定是你帮她拍的视频反响很好,所以她才想拖着你多拍一些。可以啊,这说明你还是很受欢迎的。”
也许是两人在一起都是一些轻松的 回忆的关系,刘思在彭山面前总能很放松,刚刚明明还很沉重的心情,可是遇见同样糟心的彭山,自己的事瞬间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这样的夸奖彭山可不接受。他看了刘思一眼,拿着相机就回到了车上。
刘思见他要走,她急追了两步问道,
“你要去哪儿?”
好不 容易遇上,刘思还是想多跟他说说话,她现在正需要找个人缓解一下情绪。当她认为自己与彭山的交往可能是徐萍跟方源的设计以后,不知不觉把彭山跟她一起放在了受害者一边,此刻面对彭山没有了方源告诫后的防备,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那套新房在装修,我得过去看看。”
“你买的不是精装房吗?怎么还要装修?”
“总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要改,这种一般的商品房,你当是豪宅喔?”
彭山说着,见刘思趴在车窗上,问道,
“怎么,要搭顺风车吗?”
刘思权当他是邀请,很是自然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可刚关上车门,却发现彭山正愣愣地盯着她,这才发现自己上的是副驾驶。而上一回坐他的车,自己还是刻意坐的后排。
刘思窘迫地想下车去后座,但真这样做反而更刻意了,一时竟尴尬地有些手足无措。
彭山盯了一会儿,才一笑道,
“怎么,你们的那点儿破事儿解决了?”
被他这么一问,刘思刚刚淡忘的事情又浮现在了眼前,眼神顿时黯然。她这种表情一露彭山自然知道是结果了。摇了摇头道,
“算了,不问了,去哪儿?我送你。”
“转转吧,反正不想回家。”
“别闹了,我还有事儿喔。”
“那我跟你一起吧,去看看你的新房,我还一次也没去过喔。”
彭山看了看刘思,竟然有种被赖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倒是新鲜。他摇了摇头,还是发动了车子。
“你今天彻底把她给得罪了,之后打算怎么办?你不可能每次都换 不同的女孩吧,你妈肯定知道你只是在敷衍她了。”
刘思把问题重新拉回彭山身上道。
“......”
彭山显然也只是一时气不过,哪里有什么后招。
“哎,你就没想过真的再找一个啊,找人假冒终归不是办法。还是说徐萍给你的伤害实在太大,你不愿意再相信别人了?”
刘思叹了口气,这里面终归有她的责任。
“相信不相信这都需要时间,不把我妈打发走,我连点轻松日子都没有,哪有时间去了解 一个人。”
彭山说的倒是实际问题。刘思一听又有些黯然,她知道彭妈是因她而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自己不出面,她可能以后都不走了。因为对方源有承诺的关系,以前她就算知道也只能装聋作哑置身事外。可经历了中午的事情,方源在她心里筑起的那道墙已经崩碎,她不可能再对因自己引发的后果视而不见。
刘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
“既然要假冒,你与其找她,为什么都没有试着找我?你还在记我的仇喔?”
彭山一愣,之前要划清界线的明明是她,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别闹了。仇不仇什么的我早忘了,但我没记错的话,要跟我保持距离的是你吧?”
彭山这样一说刘思又有些窘迫了,但她是有心想帮忙的,竟然还被他这样挖苦,不自觉地在心里骂起了“小气的男人。”
“而且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我总得再找一个。如果再把你带到我妈面前,我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承认别的女人了。如果你想以后就干脆给我当媳妇算了,我现在就可以正式找你帮忙,怎么样?”
“你!”
听到前半句还当他是在夸自己,可这后半句随即原形毕露。她本以为他这段时间有所改变,可没料到自己刚表现出有亲近之意,他便翘起了尾巴,还真是本性难移。
“不需要就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刘思一阵气结。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彭山这才觉得她自然了许多。她这一副知心大姐的样子,他还真不习惯。
“好了,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干嘛不想回家?”
彭山又把话题转回刘思身上道。他这一问,让刘思脸色一变,但刚被他气到了,自然是没好话。
“不想回家就是不想回家,哪有为什么?就想转转不行啊?”
但她这把心情都写在脸上的人,彭山自然是一看就明白了,点头道,
“行。我带你转转倒是没什么,可别回头你家方源又找我麻烦才是。“
“你能不提他吗?”
刘思不耐烦地一瞥他,却见他正对着自己发笑,才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被看破心事,刘思面色一红,侧过头去不想再理他。彭山却是顾自说道,
“我觉着吧,与其你这样拖着,不如早些跟他摊牌,把你已经知道了的事实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你这样藏着揶着,只会跟他一直闹矛盾,直到哪一天无法化解再一拍两散,这不是慢性死亡嘛。”
彭山说的是事实,也是最理智的解决办法,但这完全只是以利益来衡量之后的选择,完全忽略了感情的复杂与份量。刘思现在是贪心地既想挽回方源,又想保住她跟徐萍之间的友情。虽然这二者的份量与利益选择都是前者高过后者,但不到万不得已,刘思还是不想跟徐萍决裂。
刘思知道这种 想法说出来,彭山是不能理解的。甚至会再次怀疑她是不是疯了,但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每当她想到两人决裂时徐萍会是什么的样子,当初那个为了救她奋不顾身,最后惨遭凌辱的女人那张绝望的面孔就会浮现在眼前,让她浑身冰冷。
当初是徐萍亲手将她从绝望中拯救,自己又怎么忍心将她送入绝望。这么些年两人的交心相伴,让她对徐萍的执念甚至高过方源。即使到最后她不得不赶走徐萍,她也不希望让她受到伤害。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才是刘思优柔寡断的根源,即使她心知肚明也无法斩断。这是她亲手编织的心牢,没有涅槃重生的契机,又如何能够破茧而出喔。
彭山见刘思没有回应,知道她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决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那你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与其拖着难受,不如现在就放手,把你 老公让给她算了。趁年轻你再找一个,我喔正好缺个媳妇,也就不介意你有孩子了,勉为其难地接盘好了。”
“你想得美!”
彭山这一顿 胡说八道直接把刘思给气笑了。这家伙原形毕露以后就少不了满嘴跑火车,总是有的没的想占自己便宜,但自己却好像很吃他这一套,总能被他扰乱情绪。
“本姑娘天生丽质,结过婚配你也绰绰有余,你还真是不要脸。就你这臭美劲儿,也难怪刚才别人骂你活该单身一辈子,完全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刘思骂了几句,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彭山倒是不以为意,接着笑道,
“那你是觉得我说的可行罗?”
“呸!我的事儿你别管,你少套我。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拒绝了我,我看你妈这一关你怎么过。”
刘思啐了一口,两人又绊了几句嘴,刘思兀地看到窗外的景色有点眼熟,急忙问道。
“你怎么送我到这儿来了?”
外面赫然已经到了方源跟刘思家小区附近。
“送你回家啊。”
“不是说好了带我去你新房看看的吗?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我倒是想啊,可我妈在新房那边喔,你要是不想回家,我倒是很乐意带你去见她,怎么样?”
“你!”
刘思又是一阵气结,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可不敢赌。况且自己刚刚被他给拒绝了,如果就这么帮了他,不显得像自己在倒贴求着帮他一样吗?
“算你狠!”
刘思也没解释这几天她不住在家里,等彭山将车停稳以后就直接下了车。临别时还不忘对他竖了个中指道,
“咱们走着瞧!”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彭山蹦跶不了两天,一定还是会来求她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地挤兑他一顿。
下了车,刘思忽然发现,被彭山这一搅和,中午的那股郁气已经排解了七八分,脑子里只剩下下次碰面如何收拾他了。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淡化自己心里的心结,故意与自己胡搅蛮缠的。如此一想,不禁气笑着摇了摇头。
情绪一转换,中午没吃饭的饥饿感顿时发作,肚子一阵咕噜叫。没办法,只能回家先做点儿吃的休息一下了。收拾了一下心情,刘思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