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观察过任何 一个人，安德玛夫人走动时按着裙
摆的姿势，和爱里聊天时嘴角明煦的笑意，招呼身后青年跟上时的转身回眸……
我一万分确定，这就是我少年时 两情相悦，婚后耳鬓厮磨，怀孕时默默情深，
甚至最后病入膏肓，先走一步也让我十几年不曾忘怀的女人。
她明明就是在我怀中没了气息的，怎么会还活着，又怎么会变成了安德玛夫
人？
十多年间竟然连我都不曾发现？
我仿佛是飘着离开了书房，藏身在楼梯扶手的隐蔽处，默默的观察着下面的
人。
他们笑着，交谈着，哪怕我的女儿和我的妻子面对面的坐着，哪怕大厅正中
央还挂着巨幅妻子弥留之际和我还有爱里的全家福。
哪怕全家福上面的女人和下面坐着的女人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佣人很恭敬的奉上热水点心，就连管家，从我的父辈起就一直呆在布伦特家
族的老人，也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
所有人，所有人都像是看不到安德玛的脸一样，包括昨天的我。
就像是脑海里设定了程序一样，今天之前的我知道安德玛夫人很漂亮，人也
善良温和，和爱里是忘年交，年轻的脸庞使她和爱里站在一起甚至会被人误认为
是姐妹。
但是今天从那个梦里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拨开了一层奇特的面纱，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暴露在眼前。
我看着楼下笑着的安德玛，看着青年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的爱里娇羞的低着
头，面红耳赤的不敢直视对面的青年……
是，这不就是我之前看到的片段吗？
我的脑海里反复的涌动起离开这里的念头，那个声音叫嚣的我头疼，神奇的
是，我现在依旧是面无表情，哪怕脑袋现在已经痛的快要炸开。
终于，我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世界也坠入黑暗。
……
似乎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3号…怎么…」
「……自我意识…清除…」
「…是……开始清除…」
「……应该是偶然……」
「…投入使用………」
「……观察……」
我醒了过来，太阳才刚刚升起。
一夜无梦。
又是新的一天，我的早餐看起来还是和过去一样美味。作为临城镇最大的富
豪，我拥有镇子上最好的一切，最多的钱，土地，房产，农场。
当然，什么都及不上我刚满十九岁的女儿爱里。
她是我的天使，也是我早逝的妻子留下来的珍宝。
爱里和往常一样愉快的和我交换了一个面颊吻，然后一同坐下。
吃到一半，我的爱里突发奇想要邀请安德玛夫人来我们的庄园小聚。
安德玛夫人是爱里的忘年交，同在一个镇子我们还是见过很多次的，不得不
说，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人也很善良温和，爱里和她交往学习，我很放心。
我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勉强同意，爱里很开心的吃完饭就拉着我陪她挑选
衣服。
过了没多久，管家来通知我，「先生，现在已经八点了，您和德蒙先生约好
九点半在马场见面，该出发了。」
我记得自己确实和老德蒙约了马场见面，于是回了自己房间换了衣服，然后
准备出门。
爱里此时换了当季最流行的白色公主裙，挽着我的手送我出门，我替她整理
额头上一根调皮的头发。
出门前我仿佛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客厅正中央挂着的梵高画作，眼底晦涩不明。
再次在爱里脸上落下一吻，我转身上了马车。
一切都很美好，真有意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