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客店大门走进 一个人来。见他一身灰色粗衣布衫,年约四十岁,脸色铁青,一双无神的眼睛,不住在大堂四处张望,似是寻找什么人般。当他的眼睛落在一桌食客时,立即匆匆跑将过去,就在那桌旁一头跪倒,连连磕头叫嚷∶「莫大爷,请大爷你行行好,救一救我女儿呀……我求求你……」接着又是几响头。
桌上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汉马上站起来,一手便扶住那灰色汉子,叹道∶「朱老三,站起来再说话吧,这样不好看。」「不……我不起来,要是你不答应,我只好长跪下去……我求求大爷,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我了……求求你……」灰衣汉子死命的抱住他大腿,就是不肯起来。
「唉……」那壮汉长长叹了一声,摇头道∶「朱老三,我不是不愿意但我实在惹他们不起!我虽然是一名捕头,可是你要知道,「王龙庄」是何等人物,连我衙内的知县老爷也怕了他们,更何况是我,你还是起来吧!」「莫爷……我便只有这个女儿,难道你就见着她……她这样下场,如何说你也是看着她大呀……就求求你给我想个办法,我实在不能没有她呀……」灰衣汉子声泪俱下,不停摇着那壮汉的大腿。
掌柜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听着他们的对话,多多少少也明白个大概。既然连当地知县也害怕的人物,瞧来也相当不简单。他正在沉思间,突然看见水梦柔倏地站起,带着一把清脆娇柔的声音道∶「这位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听么?」说话间已来到他跟前。
那灰衣汉子抬头一望,见到眼前之人,却是个娇滴滴的美貌少女,心想就是向她说了,哪来帮得自己忙。便一连几个「我」字,总是说不出声来。
站在身前的壮汉,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捕头,也在道上跑惯的,看人的眼光自是 不同。他见那少女一身劲装,手提长剑,看来是个江湖中人,虽不知她武功如何,也许能为朱老三帮上点忙吧!当下向少女一揖,说道∶「在下是这里的捕头,名叫莫彪,敢问姑娘高姓如何?」她看了莫彪一眼,却见他一脸正气,也朝他执剑一礼,说道∶「小女子姓水,莫捕头可知这位叔叔的事情?」「原来是水姑娘,莫某有礼!」莫彪接着摇头道∶「唉!他叫做朱老三,是北街驴马行打工的,这都怪他生了个漂亮女儿,今日才惹下这个祸端。两日前,她的女儿朱妃雅想到驴马行找朱老三,途中正好遇着「王龙庄」的二庄主,他见朱妃雅有几分姿色,便把她抢回庄里去,现在要救她回来,恐怕不 容易了!」水梦柔听得柳眉倒坠,问道∶「你既然是捕头,这种强抢女子的恶行,为什么不把他们关进牢去?」莫彪叹道∶「姑娘有所不知了,「王龙庄」的三个庄主,恃着是越州太守的侄儿,直来便在这带横行无忌,莫说是强抢妇女,便是弄出人命,咱们也没他办法。就在一年前,他们的大庄主看上城南吕家的媳妇,便派庄上的打手去抢人,后来吕家反抗,他们竟把吕家三个儿子都杀了,还当场把那个媳妇轮奸,使她含辱上吊而死。
莫彪摇了摇,再次叹道∶「其实不是咱们不管,而是没能力去管。他们不但有人撑腰,且庄内打手如云,个个武功高强,就算咱们不要性命,出尽衙门公差捕快和他们对抗,也只是白送性命,于事无补。更何况咱们的知县大人,还要卖他们伯父的面子。今次朱老三的事,又叫咱们帮得上什么忙!」水梦柔听得脸色几变,待莫彪说完,登时纤掌一挥,一隅桌角,给她如刀砸般,齐齐整整给切了下来,怒道∶「那三个混蛋在什么地方,我要看他头硬还是这个硬。」话歇,水梦柔右手倏地虚空一戟,一股真气从她中指疾发射出,随见石碎纷飞,离她半丈远的白灰墙上,立时给她射出一个小孔来。
莫彪及众食客,俱瞧得目瞪口呆,满堂顿时鸦雀无声,落针能闻。
「莫捕头,到底「王龙庄」在什么地方,快说给我知道?」水梦柔瞪着他问。
莫彪这时才回过神来,更知眼前这个少女,武功实是深不可测,便即道∶「由这里往东四十里,有一座三龙山,而「王龙庄」便在三龙山南麓。」「好!」水梦柔扶起朱老三∶「朱叔叔你放心,只要令爱一日没死,我保证把她平平安安带回来。」朱老三听见,连忙又要跪下磕头,却被水梦柔伸手托住,笑道∶「朱叔叔不必多礼,人还没救回来,你又谢个什么。」水梦柔在桌上抛下一锭碎银,纤腰一摆,便回身朝店门走去。掌柜看见她要离去,心想这姓白的女子武功虽高,但孤身闯庄,不无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