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目光如炬认的是身形骨骼等难以变装处即俗称“骨相”者。
那名黑衣人拎着羊角盔鍪极可能是应风色口中的“羽羊”;执夷衙门历史悠久占广袤公署与城尹官邸就是一座巨邸的前后进或左右厢而这个时点还没有离开公署的除了值班的衙门捕快就只有城尹大人而已。
他从公署回内邸循邸内廊庑即可通达毋需外出完全符合黑衣人“有入无出”的门槛。
而执夷城尹是马长声无巧不巧此人出身央土武林名门大清河派据说刀法出色在累官至执夷之前曾做过埋皇剑冢“天笔点谶”顾挽松的副手而且是在顾副台丞众多的副手之中官运最亨通的一位靠的也还是武功——
叶藏柯听说他剿杀悍匪功勋卓著几年内连升数级几与昔日上司等高打破了剑冢乃是冷衙门的说法于内情却不甚了了。
“……他讨了个好老婆。
”五
爷放落调羹变戏法似的递给他一份卷宗。
“马长声的岳父是兵部尚书武茂以他的江湖出身、一介武夫能混上个剑冢的主事当当多半还是靠了泰岳庇荫但也就是这样了。
白城山是万年不变的冷衙门武茂能给他俸禄却给不了仕途这原也怪不了谁。
直到马长声的妻子在进香途中被盗贼掳走死于非命才改变了这一切。
痛失爱妻的马长声悲愤难抑单枪匹马闯山复仇手刃匪寇计五十七名声威震动朝野不仅朝廷颁下褒扬令东海道臬台司衙门还为他组建一支荡寇军让他扫除据山作乱的土匪马长声就这么从一介剑冢主事连升县丞、郡尹、府(城)尹从小方越升越高最后来到东海一道坐五望四的大城执夷。
“看着像武大人在背后使的力。
”不然无从解释这蹊跷的青云进路。
五爷拈起松糕入口细辨滋味。
“宝贝女儿身亡以前料翁婿间不和睦据说当年马武氏铁了心要嫁武茂莫可奈何才勉强答应下来。
约莫是见他如此悲愤奋不顾身为女儿报仇忽生出共情之感终于拿他当半子看了罢?
“谁知好景不常过了几年武茂致仕在告老还乡途中竟被盗匪所杀有人说是因为马长声剿匪不留余招致怨恨连累了岳父大人。
此前本有风声上头有意将他调往湖阴城;出了这事也只能再等一等了马长声因此又在执夷多待几年。
因杀贼遭忌对清名却大有助益沉潜几年后等着他的兴许就不是湖阴湖阳等级而是越浦、乃至将军所在的镇波府了。
短期内虽失去岳父的提携但武茂既离开平望也没法继续拉拔女婿他的横死乍看是损失长远来看得利的依旧是马长声。
有件事叶藏柯特别在意。
摊开武茂一案的文书抄本案发点是平嵧县小石浦渡口附近武茂连同仆役眷属、护院家丁等一行二十余人前一晚宿于五杨再前一晚是上游的望江镇……果然。
走的是赤水河运整条路线都在赤水转运使的眼皮底下;换言之盗匪是在赤炼堂的盘杀人越货有这般胆色能耐的“盗匪”恐怕迄今尚未出生。
雷彪驱策霍铁衫等“马贼”的既视感挥之不去没有赤炼堂雷家的默许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于赤水流域劫杀致仕的一品大员又岂能揪不出行凶之人?
有条线逐渐串起这些看似不相干的部份拼凑出一帧骇人听闻、偏又入情入理的恐怖图像。
叶藏柯想起制裁铁鹞庄诸人时曾截获的求救鹰书。
后来……他把那封信给了谁?
五爷察言观色拍去指掌间的糕饼屑慢条斯理翻着卷宗露出夹在文档中的一张上佳蚕茧纸尽管经过细心压平仍可见得其上折痕宛然正是那封书信。
“你我江湖一场鱼帮水水帮鱼。
大兄身居高位家财万贯休想我家破人亡身死收场。
赤炼堂不日将至天瑶镇望大兄于北疏通一二可救我父子五人则余生仍供大兄驱策刀里来水火里去绝无二话。
弟铁衫字。
”字迹工整端正说不上什么精意气只觉得平庸而已。
霍铁衫半生戎马便粗通文墨也写不出像样的字必是口述让人代笔言语间的匪气被润去大半但仍能读出满满的威胁之意。
收信者的身份不能被人知晓故隐去性名称谓不提。
叶藏柯初见鹰书直觉是发给乔归泉的求救信以霍铁衫与乔归泉、雷彪之间的关系这推断十分合理。
此际看事情的角度一变文中所称“大兄”说是马长声亦无不可;执夷、湖阴俱在天瑶镇北且马长声既有官身比辞去武弁的乔归泉更合乎“身居高位”的说法令马长声声名鹊起的剿匪功勋显是由霍铁衫协助配合那些被官兵砍去记功的“贼首”怕是死于霍家父子刀下的无辜百姓。
霍铁衫与乔归泉的合作甚至是这层关系的副产品——为了在赤水转运使的治下杀人不致引起雷彪反弹索性让霍铁衫充任雷彪打手同杀一批百姓两厢各取所需。
乔归泉可能知道马长声的存在也可能并不知晓但雷彪肯定不知道马长声扮演的角色故绸缪局对付雷彪的总瓢把子和雷五爷事前事后全没意识到有马长声掺和在内。
若非应风色机警留意到官银的箱子又误打误撞扒出了霍铁衫的身份马长声简直就是个透明人怎么都牵连不到他那儿去。
即使回到官银丢失一案上形势都对马长声大大有利。
东镇要彻查此事须引一铁腕强干的方大员为臂助届时有谁比执夷城尹、讨贼名将素有“飞鸣刀”美誉的马长声马大人更合适的?
(看来……就是马长声了。
所欠者唯证据耳。
“既然到了这当口咱们不妨慢着吃。
”雷五爷仿佛有窥听心语的本领仔仔细细抹净手口淡然道:“我来继续盯守待马大人哪天出门蹓跶便潜入衙门找贼赃……我是说找证据。
老弟你呢赶紧找你那宫小兄弟去好好商量怎生里应外合下回逮他个现行将此事做个了断。
直到在风云峡的寝居内睁眼坐起脑袋兀自昏沉的应风色都觉降界是草草结束了的与前几次的气氛节奏绝不相同。
尽管在瓣室里的下半场淫靡荒诞到最后所有人都抛开矜持干得高潮迭起应风色左拥右抱支应无暇早分不清身下交叠的胴体是储之沁、江
露橙或柳玉蒸也许还有满霜和洛雪晴……意识却是倏然中止的便在胡天胡之际。
再于兑换之间内醒来起码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从裤裆内干涸的精斑爱液倒推也应该过了这么久。
过往他们是被清洁干净、敷裹妥适后才会进入兑换奖励的阶段。
此番却像是被直接移出宫匆匆套上衣服便送过来仓促的意味毫不掩饰。
——这代表有人强制中断了降界。
(肯定是叶大侠!他……成功了!)
“闯入降界”最初只是天马行空的想应风色没想到叶藏柯能一次得手心中五味杂陈;仔细计较说不定失落还大过了惊喜。
他并不相信有降界始终认为一切怪异难解的象背后肯定有合乎常理的解释羽羊是手法精细、思路大胆的阴谋家所图必深……但在内心深处应风色还不想这么快面对现实除了得到更多兵利器、功祕笈他更喜欢这种被人肯定的优越感知道自己是优秀的、被需要的受人深切期待不是被扔在衰颓的名门内自生自灭毫无价值的弃子。
醒来的人无法再继续装睡。
这场刺激之余甚至有些美好的麒麟儿之梦只到这里了。
应风色在心底悄悄与短暂的遇作别。
主持兑换的不是那名温婉动人的女羽羊而是先前熟悉的那位再次证明了“有复数‘羽羊’”的推想。
应风色搜齐淫纹更让同行诸女欲死欲仙魂飞天外再度打破开局以来的纪录拿到前所未有的四千八百点;算上前度所余手里足有五千点可供挥霍。
兴许是心态的转变所致既有的功法已练不过来青年并无踌躇滿志之感问起那股得自交媾的异样杂气。
“哎呀这该怎么说呢?”羽羊作死的语气听着无比暧昧倒不是扭捏作态什么的而是明显充满暗示。
“吾不是很懂这种事啦毕竟你也瞧见了半是没有那个……的。
只要肯花一百点便能得到指引但依吾之见应使未必要如此浪费。
应风色才不上当去瞥他裆间“一百点”却如石火闪掠令他倏然凛起。
——天予功!
居然是那部他与鹿希色无意兑换听着像棍骗人的祕笈。
“天予我取无偿无欠”的说法几乎让所有使者都不介意花一百点的便宜价钱来瞧瞧是不是真有鬼莫测之机。
能入手的管道多不胜数的确不用多花冤枉钱。
应风色更想要的是号称能在现实中召唤羽羊的“召羊瓶”。
这种想也知道将严重挑战降界说服力——或说组织执行力——的犯规道具入手的门槛设成了高不可攀的一万五千点。
怀揣五千点的应风色连一窥道具目录的资格也无。
折冲的结果是换了次两级的高端道具“小召羊瓶”说是能在降界内召唤羽羊一次当然不是毫无代价。
“……会令在场使者动弹不得失去行动力?”应风色转动碧绿色的琉璃小方瓶端详瓶身上的古朴镌纹。
“我以为是天降瘟疫众人化作一滩脓血之类。
“那是吾降临在现实界之中才会发生的现象。
羽羊低声咋舌明显是对这次兑换感到不满不知是心疼点数还是对自己从此得在降界中亦步亦趋以免小召羊瓶无有效果平白吹破了牛皮而觉得烦躁不已。
“换这个玩意儿委实无聊要不存起来算了?”
“也好。
”应风色十分爽快。
“存够了拿来换真格的召羊瓶也不坏我想在山下散瘟疫很久了一直苦无机会。
是说既有小召羊瓶……难不成还有中召羊瓶么?”
“自然是有比小召羊瓶高一个档次能在两界间召唤吾——”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一变威压感扑面而来:“吾见应使心气浮动似不寻常莫不是在降界之中伤了经脉?让吾为应使一观。
”猩猩般的漆黑指掌箕张应风色只觉浑身气血一晃几乎立足不稳。
擒龙功、控鹤功一类在武林并不罕见然而两人相距丈余练到这般扬手即动堪称化境便放眼龙庭山九脉约莫只有飞雨峰大长老“匣剑天魔”独无年有此造诣。
青年修为与他天差远但一夜荒唐下腹间积累的杂气蠢蠢欲动。
应风色分心二用止住滑行举起琉璃小瓶目绽精光露齿邪笑:“我若就砸碎此瓶能否召出另一位羽——”
然后便自床榻上猛然坐起头痛欲裂恶心反胃一如前度自降界中归来。
他想不起是否真摔了瓶子。
无疑羽羊握有某种令九渊使者立时昏厥的术全然无法抵挡。
是不是武功很难判断毕竟差距就摆在那修为强到一定程度什么武功使来都像妖法本无道理可讲。
应风色并非心绪浮动而是诈作张狂想借摔碎小瓶试出其手段可惜盘算落空。
身上的单衣棉裤被汗水浸透复干气味不甚好闻汗臭里隐约嗅得一丝鲜烈的异样腥臊尤以腿胯间味道最是浓重;想起龙杵不知反复插过了几只嫩穴直薄花心各式稀稠淫蜜最后全干在了上头骚艳难言腹中邪火窜升。
但杂气在抵抗羽羊时已然用尽此际丹田里察觉不出“箧”的存在宫所历如梦似幻不惟交媾而已。
忽听帐外一把动听的嗓音轻哼道:“你倒舍得回来了?降界这般有趣怎
不多待一会儿?”这般似嘲非嘲快利爽脆却不是鹿希色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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