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9月14日
【内容简介】
知止观外,奇宫高手独无年对上十七爷,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通天壁化
作血海!邪秽惊现,破境在即的独孤寂能否裂茧而出,力挽狂澜?十年匆匆,走
过惨绿年少的应风色,某日被卷入一场死亡游戏,意外成为九渊使者。更多小说 ltxsba.me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在青年面前,自称羽羊神的神秘主持人,正式启动了召唤龙皇的仪式……此
人是玩弄人心的恶魔,抑或鳞族的救主?
【第廿五折·拳若犀紫·缚以罍金】
29年9月14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恁谁都能看出,此刻独孤寂浴血披创,连站着都勉强,居然敢向飞雨峰无字
辈首席、人称奇宫高手的「匣剑天魔」
独无年开口搦战,是毫不把龙庭九脉放眼里了。
独无年凤目一眦,生生按下怒火,冷道:「以十七爷眼下情况,只怕不配独
某出手。异色、奇色,护送二位下山!」
被点名的二人,乃飞雨峰色字辈首次二席。
分领两列门人的高大青年齐声答应,左首前沿的纳兰异色剑眉微挑,使了个
眼色,身后十数名弟子飞步疾出,锵啷声落,散开围住独孤寂与阿雪,人人挺着
明晃晃的长剑,威吓之意不言可喻。
魏无音亦在围中,冷哼一声:「怎么,连我也要一并拿了?」
唐杜郡御龙氏一支出身的唐奇色倒转剑柄,躬身道:「弟子万万不敢。为免
惊扰贵客,请长老莫要为难弟子们。」
论资历,独无年还大着应无用几岁,在被这位风云峡的麒麟儿夺走满山注目
之前,一直是理所当然的「无」
字辈首席,虽似粗豪,心思却不含煳。
飞雨峰距通天壁甚远,他长年闭关,闻警钟才更衣梳发,踏出草庐,迟来实
属无奈,谁也没想到旷无象能在忒短时间内打到知止观前。
但独无年不想与十七爷动手,无论现在或将来。
个人的成败荣辱相较于奇宫,在他看来简直微不足道。
奚无筌在白城山会过顾挽松,判断「十七爷将亲送毛族质子上龙庭山」
恐非流言,即以鹰书飞报。
朝廷并未徵调独孤寂,顾挽松不知使了什么诡计,煽动十七爷掺和进来;既
非官家所派,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躲得独孤寂寻人不着,灰头土脸地将质
子带回白城山。
旷无象的出现打乱了棋局,但盘势依旧没变。
除非十七爷亮出圣旨,龙庭山自没有别的话,否则找个理由打发便了,烫手
山芋又回到顾挽松手里,奇宫以逸待劳,在角力中仍据优势。
「匣剑天魔」
毋须这一胜,他要的是独孤寂知难而退。
万料不到,堂堂前冠军侯、骠骑大将军,怎么说也是一号人物的十七爷,骨
子里就是只白眼狼。
他连为难自己都不在意了,还怕为难你们?「看来你的酒菜,今儿是没戏啦。」
说这话时还咂了咂嘴,挺遗憾似的。
独孤寂一抬手,抑住了魏无音的欲言又止,转头叫道:「喂,你说话算不算
数?还是你也不能当家作主,叫个能话事的出来。」
独无年无意接口,当是醉汉胡言,何必自贬身份?纳兰异色微微蹙眉,作势
摆手:「侯爷请。」
他招来的全是飞雨峰年轻一辈的菁英,长剑既出,身臂奇稳,连一丝轻晃也
无;包围看似松散,却无一处罅隙脱出两剑合击范畴,若说隐有一套高明阵法,
那是半点也不意外。
风云峡向以菁英自诩,拣徒授艺无不以天才为标的,自来瞧不起「平凡人的
苦功」。
魏无音看出此阵凶险,暗忖:「飞雨峰教不择材,单打独斗是远不如我风云
峡的。但这‘出鳌入蜃’之阵一旦发动,便如铁桶一般,难攻不破,以十七爷眼
下衰疲,磨也磨死了他。」
独孤寂身子轻晃,虎目半闭,状若微醺,耽搁片刻,靴边已积了洼血渍;未
闻独无年回话,懒惫一笑:「也罢,那就打到能话事的滚出来,咱们做个了断。」
唐奇色忍无可忍:「你说什么!」
蓦地寒芒烁眼,听师兄仓皇叫喊:「……结阵!」
不假思索,硬格扑面的一剑!铿响密如连珠,唐奇色虎口剧痛,拇指彷佛被
硬生生扯断,撞击的巨力伤了腕肘肩关,长剑脱手,直挺挺插落;右臂垂在身侧
,再举不起来。
山岚刮过,插地的一十三柄青钢剑迎风叩首,嗡嗡颤摇着。
纳兰异色面色惨白,手按空空如也的剑鞘,睇着喉间剑尖,冷汗滴落,碎于
光洁如镜的剑嵴。
他是圈中唯一未拔剑之人,独孤寂定是夺了他腰畔之剑。
青年想不明白:十三名持剑的师弟,包括实力与他在伯仲间的唐奇色,何以
眨眼间就给缴了兵刃,连阵法都不及发动?背后劲风呼啸而至,纳兰异色未及转
头,勐被一股大力掀飞出去。
来人靴尖踏地,震得余下十三人踉跄后退,直至丈余外,铁砂磨地般的低咆
才得入耳,发聋振聩,透体血沸:「……尔等退下!」
不是「匣剑天魔」
独无年是谁?独孤寂嘴角扬起,目放精光,持剑大笑:「来得好!」
不闪不避,一剑朝独无年胸膛贯去。
独无年宽大的袍袖泼喇喇一卷,寒光迫人的剑尖顿如泥牛入海,化入袍影。地址发布页 ltxsba.info
众人还未爆出采声,独孤寂身影一晃,凭空多出另一名「独孤寂」
来,拔起一柄插地晃摇的长剑,照准独无年胸膛标去!(……什么!)独无
年攫住第二名「独孤寂」
的剑尖,触感冷硬,寒锐逼人,绝非虚影;便只一滞,七名「独孤寂」
不知何时将他围在中央,七剑齐至,独无年虎吼抡臂,一气磕断七枚精钢剑
尖,众独孤寂四向倒落,消弭于无形。
还未换过一口气,又现七名独孤寂,收拢圈子,七柄长剑刺穿独无年的袍袖
箭衣后,才遭刚劲摧折,左肩、右腿和腰侧俱都见红;第八名「独孤寂」
穿出倒散的残影,无声无息递出一剑,正中胸口膻中要害,剑尖却难入分毫。
山风吹去蝴蝶般的片片袍裂,独无年右掌挡在胸前,接住剑尖,筋肉纠结的
右臂透着怪异的深紫色,刺满符篆般的泥金刺青;饶以十七爷的功力,连油皮都
没能划破半点,竟是刀枪不入。
独孤寂顺势加催,铁掌却丝纹不动,两股巨力一夹,弯折如弓的长剑登时断
成数截。
独无年易守为攻,一拳将「独孤寂」
抡散。
十七爷不知何时拉着阿雪和魏无音退出三丈,遥遥打量紫臂,啧啧有声:「
他妈的,居然有这么邪门的玩意!你那手是怎么弄的?」
魏无音忍不住翻白眼:「论起邪门,你有资格说别人么?」
终究没出口,拉着阿雪退至一旁,免受龙虎波及。
这几下兔起鹘落,一分为多的独孤寂、刀剑难伤的紫金臂却历历在目,应风
色舌挢不下,双眼盯紧战团,唯恐错失半点。
独无年的衫袍被利剑搅了个稀烂,裸出结实的上半身,紫臂怪异的色泽被一
圈金色刺青止于肩膊,未向古铜色的胸膛蔓延,彷佛一道止水线;自此以下,到
指尖都是深紫纹金,像紫兽被一圈圈金链缠拘,勒成手臂形状,其实非是人躯。
龙庭山上派系分立,各不相属,「匣剑天魔」
的名头虽响,应风色却罕见这位长年闭关的师伯,对其武功根柢不甚清楚,
只知修为深湛,乃眼下奇宫高手;从飞雨峰弟子的惊讶反应推断,怕也是头
一回见识紫金臂,遑论与人动手。
而独无年心中骇异,却远在余人之上。
原以为独孤寂使的是某种幻术——「犀紫罍金臂」
百毒不侵,刀剑难伤,要说有什么弱点,就是对迷魂术没有抵御的奇效。
但绕了两匝的断剑,说明独孤寂确实使用了它们,而非移花接木的障眼法。
「这一式叫〈七杀之剑〉。」
彷佛看穿对手心思,十七爷低头活动指掌,既说给独无年听,又像说给自己
听。
「当年兄长描述的那些境界,我直到今日方能体会一二。原来……这是做得
到的,不是胡说八道。「独无年,我非看不起你,也非看不起奇宫。但这《败中
求剑》我一直以为就是套高明剑法,平生未使过三式以上,如今才明白错得离谱。七杀之剑不过败剑第七式而已,你真要与我印证到第十式?」
世上没有一门武功,能凭空化出七名活生生的分身;若真有,那就是妖术,
早已超脱武功的范畴,故七杀之剑的真相只剩下一种可能: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
独孤寂双肩微佝,不只是手掌,全身都在颤抖,彷佛犯瘾的酒痞,在场却无
人敢生轻视之心。
无论伤势多重、将倒下否,这个男人的武功在凡人眼中,是如妖术般的可怕
存在。
十七爷勉力睁眼,黯澹的视线扫过全场,众人被瞧得头皮发麻,一动也不动。
「毛族能咬了你们不成?看看他,不过是个娃儿。」
他指着远处的阿雪,喃喃道:「这小子还没离开西山,母亲和照顾他的老家
人就被韩阀杀了;护送他的镖队在抵达央土之前,已整整换过了几批人……看来
西山那厢也同你们一样,有些脑子不大清楚的蠢蛋,专挑软柿子捏,却不敢直指
根源。「送他来的,是朝廷,是我那皇帝老爷好二哥,是陶元峥那杀千刀的老匹
夫!你们有种就造反哪,欺负小孩子算什么好汉?杀了这娃儿,还怕偌大的西山
韩阀拣不出第二个倒楣蛋?赶老子下山,顾挽松那吊丧脸回头便撺掇别个儿的,
走了一个又来五个,走了十七爷又换十八爷十九爷……总会换到朝廷的金戈铁马。你们是到那时才要反呢,还是跪了百万雄师才算交代?」
他话里字字都是死罪,纵是立于东海武道巅顶的指剑奇宫,也无人敢应。
但谁都知道是这个理。
陶相绝不会善罢干休,镇西将军韩嵩更不可能就此收手,区区武林,在庙堂
看来不值一哂。
鳞族的骨气算什么?千年的骄傲又算得了什么?奇宫迟早要低头,跪于七式
败剑或许不算丢脸,跪于朝廷铁骑之前,四百年基业便到了头,从此万劫不复—
—应风色捏紧拳头,无论多么愤怒不甘,竟无一言可反驳。
十七爷是对的。
鳞族辉煌已逝,就连名列「五极天峰」
的最后荣光应无用也失踪多年,生死难知。
接下毛族质子,当成一件摆设供起来,架他个十几二十年,奇宫仍是鳞族的
奇宫;陶韩之争,乃至朝廷与西山的矛盾于此既得不到突破口,自寻别处斗个你
死我活,犯不着赔上整座龙庭山。
魏无音闭上眼,微微仰头,无声叹了口气。
明智的选择一直都摆在那儿,难的是放下。
身为龙庭九脉中最骄傲的风云峡一支,没有人比他更能深刻地体会,这个抉
择究竟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