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鲸脸如死灰,道:「不错。」
谢逊道:「阁下在海上为寇,若不打劫,何以为生?这一节我也不来怪你。
但你当着船上十数名无辜客商之面,将他们的随行女眷尽数轮奸致死,是否太过
伤天害理?」
麦鲸道:「这……这……这是帮中兄弟们干的,我……我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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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逊道:「你手下人这般穷奸极恶,你不加约束,与你自己所干何异?是哪
几个人干的?」
麦鲸身当此境,只求自己免死,拔出腰刀,冲身旁三人说道:「那天的事,
你们三个有份吧?」
刷刷刷三刀,将三人砍翻在地。
这三刀出手也真利落快捷,三个属下绝无反抗余地,立时中刀毙命。
谢逊道:「好!只不免太迟了一点,又非你的本愿。倘若你当时杀了这三人
,今日我也不会来找你索债讨命了。」
话音刚落,忽地欺身上前,伸手在麦鲸的刀背上弹了一指。
麦鲸未及反应,但觉刀上有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来,带动自己持刀那只右手
向上挥起,竟似横刀自戕一般斜斜噼入自己脖颈,顿时血涌如注,跌仆于地气绝
身亡。
谢逊仰天长笑,说道:「这几人恶贯满盈,到今日遭受报应,已是迟了。谢
某生平最恨凌人妻女、残害妇孺的淫恶之徒。凡是干过这种事的,连他帮派上上
下下,谢某今日一个也不放过。」
张翠山见谢逊虽出手凶狠,但眉宇间正气凛然,何况他所杀的均是穷奸极恶
之辈,心中对他颇具好感,但又想到:「天鹰教毕竟也是邪魔外道,教中免不了
有行迹卑劣之徒。今日岛上天鹰教以殷素素为尊,谢逊若是追究起来,恐怕也当
找她算账。」
念及于此,情不自禁地向殷素素偷瞧了一眼。
只见殷素素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动。
张翠山此番下了武当山赶赴江南,本是奉了师父张真人之命,调查三师兄俞
岱岩遭人暗害一事。
不料自从前日抵达临安府后却是奇变连生,先是被几个少林武僧无端指斥为
龙门镖局灭门命桉的凶手,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于钱塘江边邂逅了殷素素,方才知
晓竟是这个样貌娇媚如花的少女杀了镖局满门,且又嫁祸于己,只为挑起少林、
武当两派相互争斗。
殷素素在天鹰教中地位极尊,向来没把他人瞧在眼里,自遇了张翠山后,一
颗芳心却对这个潇洒倜傥、正直仗义的青年侠士情愫倏起,倾慕不已。
她是个千娇百媚、聪颖伶俐的妙龄少女,情意款款之下,张翠山又岂能无动
于衷?只是一来张翠山不满殷素素出手狠辣,滥杀无辜,二来天鹰教是邪魔外道
,他身为武当弟子,本不该自堕魔障,牵缠其中。
他此番之所以随殷素素上王盘山来,只因三师兄俞岱岩遇害一事正与屠龙刀
有关,是以才赴这「扬刀大会」
查访线索。
张翠山原想此间事务一了,须得立即回避,再也不和殷素素相见。
此刻眼见谢逊逞威杀人,不由得又心想:「谢逊倘若真要杀她,我是否出手
相救?我如出手,只不过白饶上自己一条性命,何况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
魔头,也可说是罪有应得。但是……但是……我难道眼睁睁地瞧着她遭人毒手,
袖手不理?」
但见谢逊转过头来,双目如电,射向昆仑派的两名剑客,从高则成望到蒋立
涛,又从蒋立涛望到高则成。
高蒋二人脸面苍白,但昂然持剑,都向他瞪目而视。
谢逊道:「两位是昆仑派的高徒,倒还未曾做过什么淫恶之事,无非是逛逛
花窑、宿娼嫖妓罢了。只是你二人奉了师父之命,为他远赴江南提亲下聘,见那
将来的二师娘有几分姿色,竟也敢多看两眼,不加回避。你昆仑派掌门何太冲是
个好色之辈,你二人得了他的真传,本性也是轻薄无耻之徒。我若留你二人性命
,假以时日,必生祸患。」
张翠山想起高蒋二人初见殷素素时那般痴癫模样,心知谢逊所言或属不虚,
但仅仅凭此诛心之论便要向两人痛下杀手,未免太过荒谬。
张翠山站起身来,说道:「谢前辈,据你所言,适才所杀之人都死有余辜,
罪有应得。但若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施杀戮,与这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谢逊横过眼来,瞪视着他。
张翠山微微一笑,毫无惧色。
谢逊道:「阁下是谁?」
张翠山道:「晚辈武当张翠山。」
谢逊道:「嗯,你是武当派张五侠,你也是来争夺屠龙刀么?」
张翠山摇头道:「晚辈到王盘山来,是要查问我师哥俞岱岩受伤的原委。」
谢逊点头道:「贵派门规严谨,素来紧守男女之防,武当七侠行走江湖,在
女色一节上确是人人律己。张五侠,谢某不欲伤你性命,你好自为之吧。」
张翠山心念一动,脱口说道:「晚辈斗胆,请谢前辈也放过这位殷姑娘……
还有岛上一干人的性命。」
谢逊哈哈一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刚夸了武当七侠在女色上律
己严谨,原来张五侠却也知道怜香惜玉。」
张翠山给他说中了心事,不禁脸上一红。
殷素素听张翠山为她求情,心下更是颇感甜润。
谢逊转身对殷素素道:「令尊殷教主近来无恙?」
张翠山心头一凛,暗想:「她果然是白眉鹰王的女儿。」
殷素素道:「承前辈惦记,殷教主好的很,他老人家对前辈也很是记挂,常
在我们面前提及往事。」
她心中思忖,此人既是父亲的旧相识,或许念在故人之情,总当有所顾忌。
谢逊道:「殷教主向来自负算无遗策,但今日屠龙刀落入我手,这一着殷教
主可失算了。他想凭白坛主、常坛主二人,对付岛上各帮派已绰绰有余,岂知半
途中却有我姓谢的杀了出来……」
殷素素插口道:「并不是殷教主失算,乃是他另有要事,分身乏术。」
谢逊道:「这就是了。殷教主是旷世难逢的武学大才,倘若在此,我未必便
胜他得过。」
殷素素站起身来,躬身道:「多谢前辈称誉。」
谢逊又看了看张翠山,道:「张五侠,你和这姓殷的小姑娘都是文武双全,
相貌俊雅,我若杀了,有如打碎一对珍异的玉器,未免可惜。唉,如此般配的一
对璧人,姓谢的倒也真舍不得下手。」
张翠山和殷素素听他口气中对两人似无加害之意,心中略宽,但听他说到「
如此般配的一对璧人」,又都是脸上一红。
殷素素更是面含羞涩,低下头去。
谢逊道:「你们两个的命我便饶了,旁人却饶不得。」
张翠山道:「昆仑派的两位剑士是名门弟子,生平素无恶行……」
谢逊截住他话头,说道:「什么恶行善行,休得再啰嗦。你们快撕下衣襟,
紧紧塞在耳中,再用双手牢牢按住耳朵。如要性命,不可自误。」
他这几句话说得声音极低,似乎生怕给旁人听见了。
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听他说得郑重,想来其中必
有缘故。
张翠山依言撕下自己衣襟,分给殷素素一半,两人将布片塞入耳中,再以双
手按耳。
突见谢逊挺胸吸气,张开大口,似乎纵声长啸,两人虽听不见声音,但不约
而同地身子一震,只见周围众人一个个张口结舌,脸现错愕之色;跟着脸色显得
痛苦难当,宛似全身在遭受苦刑;又过片刻,一个个的先后倒地,不住扭曲滚动。
谢逊闭口停啸,打个手势,令张殷二人取出耳中布片,说道:「这些人经我
一啸,尽数晕去,性命可以保住,但醒过来后神经错乱,成了疯子,再也想不起
、说不出以往之事。张五侠,王盘山岛上这一干人的性命,我也都饶了。」
张翠山默然,心想:「你虽饶了他们性命,但这些人虽生犹死,只怕比杀了
他们还更惨酷些。」
心中对谢逊的残忍狠毒说不出的痛恨。
但见高则成、蒋立涛等一个个昏晕在地,满脸焦黄,全无人色,心想他一啸
之中,竟有如斯神威,委实可骇可畏。
倘若自己事先未以布片塞耳,遭遇如何,实难想象。
谢逊不动声色,澹澹地道:「王盘山之事已了,咱们回陆上去吧。」
引着张翠山和殷素素二人走到岛西的一座小山之后。
山下港湾中泊着一艘三桅船,那自是他乘来岛上的座船了。
谢逊走到船边,欠身说道:「两位请上船。」
殷素素冷笑道:「这时候你倒客气起来啦。」
谢逊道:「两位到我船上,是我嘉宾,焉能不尽礼接待?」
张翠山道:「谢前辈,岛上这些人呢?你已将其余船只尽数毁了,他们怎能
回去?」
谢逊道:「张相公,你这人本来也算不错,就是婆婆妈妈的太也多事。让他
们在岛上自生自灭,干干净净,岂不美哉?」
张翠山知道此人不可理喻,只得默然。
他和殷素素对望一眼,均想:「还得跟这魔头同舟一晚,这几个时辰之中,
不知还会有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