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十天半月点一次卯也是有的。
此刻见周卫走来,他便知定是百户召见了。
说起这苏州锦衣卫所,因织造发达,故但设了一百户所,直接归南直隶千户
所管辖。
万历年间,江浙一带丝织就已十分发达,到了崇祯年间,商业愈发繁荣,富
甲一方的富人比比皆是,也因此苏州锦衣卫百户所百户实是实打实的肥缺,没有
足够的后台,只怕凳子还没坐热都得卷铺盖走人。
现今这百户就是这样的人物,他亲娘舅就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急忙忙赶到百户所,就见门口几个校尉持刀而立,气氛莫名,再看堂上,所
里几个总旗都已是到了,郑鸢赶紧告个罪,寻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是小旗,在
这堂上本没有座位,不过因为奶哥哥的缘故,加上城中泼皮多听他召唤,最是消
息灵通,故而所内凡有大事,总会给他安排个末座,让他一起参详。
高坐堂上的百户李毅权也不以为意,只对他点点头。
「人总算是到齐了。」
这李毅权四十来岁,面阔耳长,生得一副好模样,识得的人才知实也是一个
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平日里李某待各位兄弟不薄,不说各坊各市的常例银子,便是逢年过节,
或是所里弟兄有事,李某也是多有关抚,不曾有半点马虎。」
李毅权这话倒是不假,他人虽阴恶,对待自己人倒是春风拂面。
待他话一说话,几位总旗俱是拱手齐声道:「幸得百户春风,愿凭大人差遣。」
李毅权双手轻轻往下一压,面色显出几分满意:「咱这苏州府,按说平日里
只需收好常例银便是,其他事物俱有知府衙门、织造局去处理,端是太平安逸。
但昨日里,南直隶千户所放了一桩差事,甚是棘手,便叫大家伙一起来参详参详。」
他一挥手,早有校尉捧了红菱袱闸上来。
几个总旗将教令接过一一传阅,有不识字的,自有旁人解说,李毅权不急不
慢的端起桉前的茶盏,提起茶盖轻轻吹去浮于表面的茶叶,余光看似不在意的一
眼扫下去,尽将众人表情扫入眼中。
只见有人惊讶,有人疑惑,也有人拍桉怒喝。
他用杯盖扫扫漂浮的茶叶,正要送到嘴边,忽然口中几不可闻的「咦」
了一声,却是那原本不曾识字的郑鸢,今日不仅不需要人指点,而且看后竟
是一脸的平静,并显出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南直隶千户所说的就一件事:去岁正月十二,今上下旨,令逋欠赋额的浙江
、江西、湖广等一众官员夺官视事,勒限完复(就是停职检查,限期把赋税收上
来)。
今已年有余,各地皆已完复,唯独苏州府不见动静,上峰催科,苏州知府陈
洪谧拒不执行,还笑称:吾宁以民命博官哉!(我难道还会用老百姓的性命来博
取一个官职吗?)今上大怒,欲将其下诏狱,幸得少詹士黄道周相劝,才免去牢
狱之苦,但勒令相关有司催督。
这本与锦衣卫无关,也不知南直隶指挥卫所好大喜功,或是怎地,竟要苏州
百户所派员参与其事。
事不大,倒却是让李毅权犯了难,故而召集几个下属前来商议。
然则这锦衣卫众人本就读书少,这拐弯抹角的事怎说得清,一时间堂下吵吵
嚷嚷的便如草市一般。
李毅权眉头皱皱,倒也不着恼,只是慢条斯理的又喝了几口茶:「行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堂上顿时安静下来,足见平日的威望。
「郑鸢,你说说,怎么看。」
一众锦衣卫有些诧异的看向郑鸢,这厮平日里没心没肺,没少给百户大人添
麻烦,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百户大人竟个点了他的名。
「我?」
郑鸢有些惊讶的,有些无奈的笑笑:「大人知道小的读书少……」
「少给我放屁!」
李毅权打断了他的话,言语间却是透出几分亲近,「老子就问你的章程,别
拿读书少来含煳我。」
「是,是。」
郑鸢低头认个错,发现内心里却真是不曾有害怕的心思,显是这厮平日私底
下跟百户大人关系非浅。
「论常理,咱锦衣卫虽为天子亲军,但职责只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外
加肃反肃贪,巡监百官,并无催科之责。」
他边说边斟酌着用词,还观察着李毅权的脸色。
「嗯。」
李毅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继续说。」
「咱苏州百户所地位不高,但对指挥使衙门而言,分量却是不低。」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点头。
这期间的道道,除了李毅权的身份,苏州百户所一年送进指挥使衙门的银子
更有话语权。
「催科之事,本就费力不讨好,朝中其他衙门避之不及,圣上也无旨意要锦
衣卫参与其中,我想指挥使大人更不会有这个意思。」
郑鸢道。
「不错」
李毅权点点头。
「催科由去岁而始,至今年,独剩苏州未复,何解?大家当皆知。」
众人俱是点头。
「这陈洪谧在苏州官声极好,当初吴江民变,他竟单舟赴之,城中百姓得知
,担心其危,驾百舟相卫,竟倶被其遣还,孤身平乱。说起经年之事,便是我这
大老粗,也是要树个大拇指的(注)。」
「是,是。」
「说的极是。」
堂下一片附和之声,显是一众锦衣卫虽称天子亲军,在这苏州对这好官也是
有种天然的好感的。
「不错。」
李毅权也是抚须点头道,「陈洪谧虽平日漠视我等亲军,着实可恼,不过他
与这推官倪长干并着廉名,我虽与其不和,但也还是敬重有加的。正因此,方才
有这苦恼。」
「大人说得是。」
郑鸢拱手道,「莫道敬重,便是没这敬重,旦是天子亲军介入期间,只怕稍
之不慎也会激起民变,怕是大人……」
「本官也正是有这顾虑。」
「这就奇了怪了,一件指挥使大人沉默不语,朝中各部避之不及的事,为何
千户所要下到百户所呢?只怕其中还有对指挥使大人的一分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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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鸢拿起教令来到李毅权身边,「大人,恕小的直言,指挥使骆大人虽出身
名门,但身性醇厚,卫中只怕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东厂、内阁都有人在,便是咱
这下面,也被外人腐蚀的千疮百孔,在这种局面下,指挥使大人便纵有千般想法
,也不便直言,否则今日咱们收到教令,只怕明日,同样一份便会摆在知府大人
和织造局大人们的桉前了。」
「说得有道理。」
这一点李毅权很是赞同,「他娘的,咱们锦衣卫本就是要监督百官的,现如
今竟还要担心自己被监视。」
他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那你说这份教令到底是何用意。」
「在这种局面下,难免有人会多了些思想。」
他顿了顿,看看四下。
李毅权摆摆手道:「无妨事,都是自家兄弟,你只管说。」
郑鸢看到,李毅权此话一说,堂下几个总旗脸上皆露出感激之意。
「是,大人。」
郑鸢道,「指挥使大人虽性子醇厚,但毕竟身处名门,有人若想斗倒大人,
少不得要跟指挥使大人背后的老大人撕破脸,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非他们所愿
,他们肯定不会冒这个险,而只会走迂回。所以属下断定,向指挥使大人开
枪的一定不会是朝中之人,而是来自地方。」
「开枪?什么意思?」
李毅权发现了他话中的怪处。
郑鸢尴尬的一摸鼻子:「那个,属下用词不当,就是射箭的意思。」
「哦。」
李毅权也没在他用词上纠结,「所以呢?」
「所以这份教令的意思便出来了。」
「什么意思?」
李毅权还没明白。
「教令非来自指挥使司,若成,便是南直隶和其后之人的大功;若有事,别
忘了,指挥使大人是大人的亲娘舅。」
「直娘贼!」
李毅权恍然的,「无论结局如何,老子都是冲在前面的黑锅。」
李毅权这话也引得几个总旗或真心或恭维的一阵乱骂。
李毅权沉下头去,思索了良久:「这事你看该怎么办?」
这是拿他当幕僚了。
「简单。」
郑鸢自信的,「催是要催的,还要大张旗鼓的催,只不过不必往死里催,去
了就坐衙门里,衙门里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就当没事去知府衙门喝喝茶。」
李毅权想想:「就这么办。这件事,你去做。」
「啊?」
郑鸢一愣,「我?会不会这级别太低……」
「不就是小旗吗?给你升了,即日起你就是总旗了。我自会往上报备。」
李毅权话一开口,顿时座下一片哗然,引来一众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只
李毅权平日杀伐果断,无人敢言语。
「这……」
郑鸢倒没想到简简单单几番话,自己就从小旗升了总旗,这可是正儿八经的
正七品武官了,倒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要干好事,本官不是吝啬之人。」
李毅权道,「来人,再去取五百两银子来,我听闻这陈洪谧是个清官,想来
家境也不会太宽裕,你便提了银子去见。奶奶的,历来只有别人拿银子来孝敬咱
们锦衣卫的,今儿倒过来咱们还得拿银子去哄别人。」
引来底下一阵哄笑。
「愿为大人鞍前马后。」
郑鸢抱拳拱手后。
转身坐下,他自思量着,这倒是个机会,虽说自个性子跟这郑鸢本尊倒有几
分相似,莫不是在这太平年间做个太平少爷,无风无浪便是知足了,至于那穿越
书上的大义、改变历史,说真,他还真没那想法,他也就多点历史知识的平凡人
,不比古人多些智慧。
啥事都占了先机,万事比他人想得周全,别人都不及自个聪明,那是里
的,到了这现实的历史里,朝堂之上哪个不是人精,就凭你那点小聪明去整别人
,啥时被别人玩死都不知道。
当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有机会往上爬他也是很愿意的,就算想
做个富家翁,没有实力、背景也是黄粱一梦,君不见沉万三,富可敌国,不照样
被砍头抄家,所以,富家翁还必须背后有实力,让别人忌惮到不敢动,那才是高
枕无忧,更何况,面对即将到来的乱世,只有爬得越快,方才越有安家保身的资
本。
将事议完,李毅权又请了几个亲信出外吃了顿酒,郑鸢回到家中已是入夜,
正在幽长的游廊中走着,忽见前方,一个绿衣罗裙的丫环有些闪躲的一扭身,便
进了前方的跨院,他正疑惑着,又见五弟崇剡也鬼鬼祟祟的过来也进了跨院。
他不由晒然,这崇剡刚过束发(十五岁),竟也开始干这勾当了,正要一笑
而去,忽然想起,刚刚那丫鬟依稀是三奶奶的陪嫁丫头毕春,心中不由一凛,赶
忙也闪进了跨院,他手上终是有几分拳脚功夫的,自不会让人发现。
待他捅破了窗纸偷眼看去,里面已是春光一片,那崇剡正跟毕春狂热相拥,
吻做了一片,莫看崇剡只束发年纪,却对这男女欢事竟似熟悉无比,却见他将毕
春的唇儿含在嘴里,便如吸着蜜油般,舔吸的欢,毕春也是双目含春,反手攀住
崇剡脖子,回过首来,卖力的将口里舌儿吐入崇剡嘴里,崇剡含住了,好一阵吮
吸,此刻的毕春已是衣襟敞开,露出个大红的主腰来,被那崇剡手伸了进去,抓
住双乳,用力的揉抓着,让变形的乳肉在手掌间不断挤压,不过终是年少,这般
纠缠几分,他便是忍不得了,一把将毕春推翻过去,撩起她的罗裙,便露出枚光
洁白嫩的臀来。
「咕噜。」
崇剡咽口唾沫,「你这浪蹄子,竟是小衣(即内裤)也不穿。」
「这不方便爷吗?」
毕春满目含春的回首道。
崇剡「啪!」
得在那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那洁白处顿时现出个手掌印来,毕春显是痛了
,低吟了一声,脸上却似痛似爽,带有几分享受出来。
崇剡似被毕春那呻吟给刺激了,又狠狠的吻在了她玉颈之上。
「啊…别吸…别吸…让人瞧见……」
毕春有些沉迷,又有些慌乱的反抱住他的头,与他厮磨,便感觉到光凉的臀
上一根火热滚烫的坚硬物事已贴了上来,彷佛自己体内更痒更热了,一股热流不
自主的便挤开了肉缝,淌到大腿根部。
「啊!」
她一生轻呼,那肉茎彷佛推着自己的热流又挤了回去,那下体的饱胀酥麻让
她几乎无力站立,险些瘫软下去,幸得崇剡抱住了她臀方才堪堪立住。
「啊…五爷,你好强……」
那宛若被蜜汁泡涨的肉茎进入蜜缝深处后,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便开始了暴
风疾雨般的抽插,直插得毕春双目发昏,双腿打颤,忍不得的便声声娇吟起来,
面上似痛苦、似舒爽、似兴奋的不断变换着。
「干死你!」
崇剡咬牙切齿的,「小骚货,干死你!」
「啊,快,要死了…要死了……」
毕春随着身后少年的撞击起伏飘扬。
「骚屄、骚屄。」
崇剡咬牙的,低头看着自己在她股间进进出出,手抚在她粉白的嫩臀上,颇
有几分爱不释手,「你这肥尻,真个是爱煞人哟。」
「那你还不怜惜奴家……」
毕春被他说的不由又将臀儿翘起几分,以方便他进出。
「啪——!」
崇剡又狠狠的在她白臀上拍了一把掌,那粉白的臀肉泛起阵阵臀浪。
「知道吗。」
崇剡握住了她的腰,在她身后保持着快速而有力的抽插,喘息着说,「少爷
我最爱的就是你的尻,虽比四奶奶差了些,也是极品了。」
「你…啊…你又何曾见过四奶奶……」
「少爷还真见过。」
崇剡得意的,却因四奶奶三字似乎更兴奋了,身体明显多了些用力的扭动。
「啊…你…你竟然跟四少奶奶……」
「我倒是想啊。」
崇剡咽了口唾沫道,「也就隔窗撇过一眼,那美尻,丰华圆润,肥美多汁,
便是能摸上一把也够醉了。」
「啊…奴就知道…啊…你一直就打…啊…四奶奶的主意……」
「我不仅想打四奶奶的主意,还想打三奶奶的主意呢,那你帮不帮我?!」
崇剡淫笑着狠狠一冲。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舒服死我了……」
毕春几乎是胡言乱语的。
躲在窗外的郑鸢瞧这活春宫正兴奋着,听得这句话只觉一股怒火喷涌,将那
浴火烧的一干二净,老婆被偷窥,三嫂被意淫,让他怎能不恼,尤其是三嫂,他
虽对三嫂也有艳慕之意,但却是敬重之情,今见有人竟想打她主意,险些愤
而一脚踢开大门,不过倒奇的是,对娇妻被窥,他却无气恼,想是跟他只是贪图
方绮彤美貌,并无几分感情有关。
他待要夺门而入时,却停了下来,眼睛咕噜几转,便有了计较。
房内二人正边偷边合计着怎么算计三少奶奶、四少奶奶时,忽然只听到门外
传来一阵木头倒塌之声,只吓得胆破魂飘,崇剡更被吓缩了回去,也是他尚算冷
静,边手忙家乱的穿上裤子,边低声对毕春道:「你穿好衣服躲起,千万别出来。」
这院子本是杂院,正巧郑家下月预修缮东厢房,运来十数根大木暂时堆积,
此刻,这大木实在垮塌的厉害,不多时便将别院众人惊动了,甚至大管家郑玉也
过来查看究竟,一跨过跨院,瞧见五少爷也站在院里,赶紧过来见礼。
「这些个杀柴,竟将五少爷也惊动了,真是该死!」
「无妨,我正巧路过,过来看看。」
崇剡故作镇定的。
这时早有家丁查勘后来报:「大管事,这大木垮塌应是有人为之。」
「为何?」
郑玉问道,却没注意一旁的五少爷听得此话面上一片惨白,让躲在暗处的郑
鸢一阵好笑,也懒得再听院内啰嗦,至于这偷腥的五弟会不会因此留下恶疾,却
不是他能顾及的了,内心里还巴不得他得恶疾才好。
只不过,作为郑家家生子,他也只能做到如此,毕竟,五少爷郑崇剡可是郑
家老祖宗最喜爱的孙子。
且不说当日里后续如何,也不讲郑鸢偷回家中之事,只说不几日,所里腰牌
便是下来了,不由不让他感叹,朝中有人便是好。
(注:陈洪谧孤身平乱实际发生在崇祯十三年,文中将其提前至十一年,实
属剧情需要,而已,有知晓的不必太过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