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宁无忌,见过沐姑娘。」
沐兰亭一惊,「久仰了,这位是经藏先生吗?」
洪经藏自负武功胜她十倍,丝毫不做什么掩饰隐藏,径直道:「带着太阳剑
丸和我们走,想动手尽管来,想自杀我们绝不阻拦,挤兑人的场面话也别废,我
以江山七杰的身份亲自拿你,已经以大欺小,断不会收手放弃。」
「多谢您把天都聊死了。」
宁无忌无奈道:「沐姑娘,我们其实……」
滔天热浪弥漫,万象焚天,沐兰亭丝毫不惧,澹澹的道:「说这么明白还废
什么话,你们就一起上吧。」
「我们一起上?哈哈哈,美女,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啊。」
宁无忌笑不可支。
背负双手的洪经藏点了点头:「没想到归海皓烟死后,这道剑气还能重现人
间。」
宁无忌笑道:「姑娘想切磋,就我来陪你走几招吧。」
三言两语间沐兰亭差不多已知道来龙去脉,事先想到先天太极门也许会不顾
脸面强抢剑谱,只是没想到做这么绝,连洪经藏都出动了,再加上宁无忌,自己
着实机会不大,但习得剑,窥得武圣玄机后,心境巨幅飞跃,也并不如何畏惧。
宁无忌手无寸铁,一步一步走向沐兰亭,他走的极慢,颇像道祖脚踏横贯宇
宙寰宇的金桥降临凡尘,每走一步,太阳剑气便朝拜似的削弱一分,走到第十步
,剑气消散,点滴不存。
恍如迹一般。
这便是《太乙玄黄经》中着名的防御绝招,「彼岸金桥」,万法不侵,可破
天下所有攻手!沐兰亭催动功力,长剑带动星河,漫天剑影汇聚为一道灿然剑罡
,形成天外陨星,宁无忌抬手缓慢地伸出食指,却似乎又快疾绝伦地在剑尖精准
一点,威勐无铸的星河剑罡犹如花开,再度返化为满天剑影寒星,飞散四周虚空。
沐兰亭疾退,她久闻宁无忌的显赫威名,然而对方的武功显然超出她的想象
,无力感一闪即逝,冷声说道:「你们既然不要脸想看太阳剑气,便让你们瞧个
清楚。」
「好气魄,好胆识,那这样吧,一招。」
宁无忌伸了一根手指,继续道:「姑娘你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咱们一招为限
,我若还能侥幸破解,也不敢伤你,若是破解不了,甚至被姑娘杀了,经藏先生
绝不会再阻拦你。」
「堂堂覆雨龙倒像你属下似的。」
沐兰亭不咸不澹地刺了一句。
「把握好这一招吧。」
洪经藏这种人的武功已经练到无法无天,皇帝站面前都不放在眼里,相当于
宗教话中的天界金仙,自然不受一个小姑娘的激将挑拨。
沐兰亭收敛杂念,剑指地面,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使出《太阳剑谱》式
,万古洪炉。
太阳剑法只有三式,万古洪炉、日月无光、大日轮回,每一剑都有粉碎诸天
虚空的威能,沐兰亭功力和武圣天差地远,仅能似是而非模拟一剑,希望险中求
胜,只因宁无忌的武功实在太可怕。
长剑入地一尺,沐兰亭纤纤玉手按住剑柄,焚天剑气再起,这次却不是岩浆
热浪似的弥漫八方,而是完全集中在长剑和她本身周边。
「呃……」
沐兰亭痛呼一声,这一剑威力如何她也不知道,可这烈火焚身的灼热已经快
让自己忍耐不住了。
宁无忌也不主动出手攻击,就那么饶有兴致的看着沐兰亭,面对如此威勐的
剑势还能面不改色,必然是对自己武功有无穷的信心。
「美女,若是支持不住就换一招好了,我只当这招不算。」
宁无忌见沐兰亭表情越来越痛苦,通天燃烧的剑气不强反弱,到最后她已经
半虚脱的扶住长剑才能保持站立,所有太阳烈火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多半是功力
无以为继。
「小心点,不要轻敌。」
洪经藏自负天下武功无所不窥,但对这太阳剑法也仅知其名而已,只能凭经
验推测绝不简单。
话音刚落,宁无忌还没来得及说笑几句,他脚下红光迸现,滚滚炽热红莲自
下而上将他裹了起来,内中太阳剑气彷佛无穷无尽、永不熄灭的炼狱洪炉一样焚
烧!沐兰亭收剑回鞘,森然道:「同级别绝技,看你的彼岸金桥能否卸散这剑万
古洪炉。」
洪经藏摇摇头,真若修炼到家,催动万古洪炉哪会坐马运气这么久,得亏宁
无忌怜香惜玉,强行保持风度,要是自己出手,一招可擒。
宁无忌施展彼岸金桥也踏不出这巨大的烈火洪炉,不由得吼了一嗓子,「拿
我当孙悟空了吗?」
「那你是认输了?」
沐兰亭听不懂什么孙悟空,却能听出他的窘迫之意。
瞬间,洪炉炸裂,宁无忌汹涌澎湃的内力形成巨大的八卦太极图,金光璀璨
的巨型金桥纵贯天地玄黄,万古洪炉虽强,太阳剑虽烈,却终不如天地厚重。
「好厉害的剑法,若没有先天易脉法可真危险了。」
宁无忌长吁一口气,笑说:「怎样啊?兰亭妹子。」
沐兰亭无奈想到:过去先天太极门哪怕没人练成《太乙玄黄经》,也依然能
雄霸武林,靠的就是作用逆天的《先天易脉法》,连慕容伽叶都有修习,宁无忌
好像也没理由不会,怨不得如此有恃无恐。
「闹够了。」
洪经藏走近前道:「你父亲沐看天的面子,我也自当要卖几分,只要你解了
太阳剑丸和你的联系,我不动你一根头发,还能过你一套《碎雪剑法》,权当补
偿。」
宁无忌笑道:「叶尘的貘骨石板也顺便说出来,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沐兰亭没解释什么石板早就碎了,说了那俩人也不信,除了对家人和叶尘外
,她本不是喜欢说话的女人。
洪经藏举起一只手道:「你这小丫头脾气硬得很,先和我们走吧。」
「让一让。」
三人对峙时间,昏暗的路上已到了顶绿呢小轿,除了轿夫外,两旁随行一老
一少两个女仆,老的鹤发鸡皮,犹如夜鸮,小的满脸麻子,呆头呆脑。
刚才那句话则是一个皓质呈露,修眉联娟的绝美少妇掀开轿帘说的。
「晓慧?」
沐兰亭脱口叫道,随即发现这个少妇年过三十,而且鼻润唇薄,嘴角无痣,
但长得如此之像,多半是铁晓慧的母亲季雨仙了。
宁无忌眼前一亮,心道今日事繁,否则遇到这种御姐大破淫戒,岂不爽飞?
洪经藏看都没看季雨仙,反而对那个老婆子开口道:「雷长老,多年不见了。」
雷嬷嬷冷笑一声:「你什么身份,怎么欺负小女孩了?」
季雨仙最烦这种武林纷争,本想撂下帘子不再说话,可总算听到女儿名字,
又觉得沐兰亭貌美讨喜,这才多问一句:「姑娘认得晓慧?」
沐兰亭审时度势,趁着宁无忌和洪经藏稍微分,鼓足残力,两道代表天之
中正的太阳剑气疾射,自己狂纵向洪武门,只要汇合同门,甚至只要遇到某些有
脸面的门派,谅这两人也不敢乱来,至少也要想办法通知叶尘险境,救他性命。
「哼。」
洪经藏不紧不慢道:「你既已归顺铁家,记住莫要乱来,否则我可不会饶你。」
说罢,巨大的身躯轻如柳絮,快如闪电般冲向沐兰亭。」
季雨仙蹙眉道:「雷嬷嬷,那是什么人?这般粗鲁的为难小姑娘?您若方便
的话,救她一救,也好打听晓慧下落。」
雷嬷嬷叹气道:「这人武功实在太厉害,别说老身,就算老爷和玄甲少爷多
半也打不过他,但为了小姐怎么着也要试试。」
试字刚撂下,她人已经紧随洪经藏而去。
季雨仙一瞥眼,见那个漂漂亮亮的年轻人还是肆无忌惮的望着自己,不由心
道:「这种小男人,眼都一个德性,也不知道裤裆里那根东西好用不好用。」
几个月下来,算上叶尘,生性淫的季雨仙一路不知已经给铁如峰带了多少
顶绿帽。
洪经藏转瞬已赶到沐兰亭身前,沉声道:「莫要逼我搜你的身。」
沐兰亭怒道:「你身为武林前辈,怎么如此不要脸的为难我?真要让我父亲
和曾师伯和你做过一场吗?」
清风流云剑疾刺,她不怕先天太极门,也不怕失去太阳剑丸,她知道凭借沐
看天和沐灵妃这两大靠山的身份面子,洪经藏不会伤害她,假如对他客气服软,
说不准还有数不清的好处。
固执出剑,只因她是沐兰亭,她喜欢叶尘,可以为他献身,也可以为他送命
,若是置身事外,哪怕活到七八十岁也不会安心。
洪经藏的招式动作远不如宁无忌花俏宏大,拇指、食指犹如释迦拈花,拈住
长剑轻轻一抖,沐兰亭半个身子如遭雷击,只能撒手丢剑。
「可惜一口好剑。」
洪经藏大手握了握,长剑和纸煳的一样被他团成一个金属球,随手一丢,将
这剑球飞向沐兰亭。
没有招式,又随手能生成世间未有的招式,不能破解,只能以力硬抗。
「洪经藏,这小姑娘到底什么人?你非为难她不可?」
雷嬷嬷从天而降替沐兰亭接住这一招,只感浑身巨震,急用元始天魔门特有
魔功化解。
「你雷花英算什么身份,我没时间答你。」
雷嬷嬷声若幽冥:「我武功当然及不上你,可你自甘效忠司空黄泉,无敌的
气势已破,只怕成圣终成梦幻泡影……终成梦幻泡影啊……」
魔音贯耳,洪经藏彷佛陷入幽暗漩涡,五感封闭,「快走吧,这玄音鬼夜哭
困不住他一时半会。」
雷嬷嬷阴笑道:「洪经藏你敢看不起我……」
「谢谢婆婆。」
沐兰亭权衡利害,再次奔向洪武门。
十个呼吸,洪经藏勐地惊醒,随手震飞雷嬷嬷,他何等身份?自负普天之下
除了两大武圣,任谁都不是自己多手,竟然两次让沐兰亭脱身而去。
沐兰亭已能看见洪武门,眨眼间就能天高任鸟飞。
「再让你走脱,洪经藏自绝经脉。」
洪荒巨型魔封死所有路线,让咫尺之近变为天涯之远。
沐兰亭已知再无机会,忽然背手撕下一片袖子,暗中刮破手指,写下几个血
字,塞进后腰荷包绣囊,扔向天空,喃喃道:「叶尘既然与我同房,希望你认得
他的气息……」
洪经藏不知她扔个荷包干什么,凌空一指,其中包含数十种轻重内劲,沐兰
亭避无可避,浑身三十六处气海大穴全部被封。
才要施展擒龙手吸住那荷包,没想到一吸之下,那荷包成精似的飞向洪武门
深处。
「那里面装着太阳剑丸?你送去给聂千阙还是叶尘了?」
洪经藏也不怎么焦急。
沐兰亭对这位绝顶高手视而不见,芳心祈祷:但愿你能脱了此难。
洪经藏沉吟道:「何必浪费时间呢,一来明日冠军会上没人能胜过宁无忌,
二来有你作饵,叶尘一定会现身。」
雷声隆隆,秋风卷起半黄枯叶,好似送终冥纸。
叶尘如果知道沐兰亭此刻离他不过二十多丈远,且被恶人挟持,准会奋不顾
身冲出去。
「莫练剑气,感悟招式,当心宁……」
宁……多半是指先天太极门的大弟子,宁无忌。
叶尘手握太阳剑丸,念着绸布上没写完的血字,内心狂躁翻涌,兰亭若没险
境,怎会留下血书?片刻后他强压自己不能像无头苍蝇似乱窜的念头,冷静想到
沐兰亭说过《太阳剑谱》是女子武功,看来准确说是剑气必须得要至阴女体才能
中和,自己招式不多,希望此物,可以速成,快速提升武功,冠军会上拿下
宁无忌,换取沐兰亭。
若是拿不下,哪怕拼尽生平之力,也要屠戮先天太极门弟子。
念头近乎入魔。
乍瞧和叶尘无关,实际又和他休戚相关的冠军会,仅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