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既让人感到温馨,又让人感到心猿意马的滋味。明媚的日光照了进来,
落在两颊,不知不觉间逐渐就有了微烫的感觉。
注意到陈卓投注来的目光,何薇薇有些慌乱的从桌上抓了几个旋炒银杏,红
着脸吃了起来。
陈卓望向她,道:「好吃么?」
何薇薇动作微微一顿,轻轻点头,道:「挺好吃的。」
陈卓看着她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关心问道:「师姐你觉得不舒服么?」
「啊……怎么这么说?」
「你脸上有些红。」
「没事啦。」
「是不是太闷了?今天也确实有点热,我去把窗户开了吧。」
「不用,你给我回来!」何薇薇瞪了他一眼,摆出了师姐威严。
陈卓应声停下动作,坐了回来,看了看何薇薇,欲言又止。又看了看桌上的
蜜饯果子,便也捡了个香草果子吃了起来。
何薇薇看着他的可怜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安,吐了个舌头问道:「我
会不会对你太凶了?」
陈卓嘴里吃着东西,含糊道:「不会……」
「嘻,不会就好。」
「反正呢,都已经习惯了……」
何薇薇闻言轻哼了一声,旋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便是要欺负你,谁
让我是师姐,而你是师弟呢……」
……
玉秀舫。
一位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女子花枝招展的登上了画舫,从嘈杂的声音中,
依稀可以听到花满楼的姑娘都喊她「 妈妈」。她是花满楼的老鸨,名为杨兰兰,
对姑娘们来说,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豆腐嘴刀子心,笑起来春风盈盈,可对付起
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也是很有办法的。
她的那些手段,软的也好硬的也罢,都会心生害怕。便是已经声名远扬的花
魁,也不愿意与她结怨的,平日见到她,都很尊敬。倒也不只是因为曾让她教训
过,有了难以忘怀的阴影,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觉得这位 妈妈很厉害,没有在她
手底下能占到便宜的信心,因而心生敬畏。
杨兰兰前脚刚越过船舷,便有一个青衣小厮急匆匆的来到身畔,附在她耳边
说了一句话。她的神色微微一变,眯起眼睛往外面望了一圈,又将目光落在了画
舫内,此时距离宴会开始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不少权贵子弟已经落座,但那些
真正的大人物,仍然没见着影子。
青衣小厮在一侧等候,着神色恭敬,杨兰兰收回目光,脸上重新露出了盈盈
笑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
淮河中,一艘小画舫上。
「若雪姐姐今天怎么没来呢?」
「她没有来,不是正好让我今天独宠你一人么?」
「不正经。」
周珣笑了笑,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往河面的远处望去,只见一道
白影飞掠而来,腾挪之间轻盈非凡,好似鹰隼,最后落在了画舫窗栏之前。
周珣从白鸟的腿上取下了一小卷信纸。
这只白鸟比寻常的信鸽要大了一号,乃是周家中豢养的用以传递秘密的一种
十分罕见的飞禽,若非紧急之时,轻易不会动用。不过此时来了这只白鸟,周珣
却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相反还有几分早有预料的感觉。他将信纸摊开看了一会儿,
若有所思。取了笔墨,又于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信纸卷起重新放回白鸟的腿
上,轻轻一拍,白鸟便纵然飞去。旋又唤来了船夫,原来已经准备让船只向玉秀
舫靠去,此时却吩咐船夫将船只掉头。
坐于一旁的李诗雨见着这一幕,目光露出几分惊诧,问道:「怎么了?」
周珣轻声道:「这宴会,咱们不必去了。」
李诗雨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问道:「这个时间了……左相应该也快要
……」
周珣微微眯眼,打断道:「我爹不会去。」
李诗雨怔了怔,看着杯中茶水荡起的波纹。
周珣正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李诗雨的异样,扬起嘴角道:「有人与邪道
勾结,想要暗害我爹,但我爹他老人家明察秋毫……」
李诗雨只觉心中狂跳,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谁这么大胆子呀,
竟然胆敢勾结邪道,谋害左相大人。」
「还不知道呢。」
周珣笑了笑,道:「若雪今天没来,便是为了查这件事情。放心吧……总会
查出来的,但凡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