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一避风头嘛!要是风声实在太紧,实在躲不过去,从那里,跑到中亚去,估计也很容易。”胡富贵说。
我心里一酸——难道,我转眼之间,就从以前的那个花天酒地的浪子,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过了一会儿,胡富贵看我不说话,他再说:“我要走了。我得回到安全局的那个据点去。我在这里时间长了,对你不利的,GPS系统非常容易找到这里的……过几天我要走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我也不留他。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有。他把不远处挂在树上的包拿了回来。然后,对我说再见。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把把他的包从他的怀里拽了出来,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手枪——在枪战时顺手捡的——冲着那个装着录音机的包,一口气把枪里的子弹打完,然后,把枪和那只破烂的包递给了他。
我知道,里面的录音带,已经被子弹穿透时扯断了,断得粉碎。不仅如此,那些断成无数片的磁带,还被子弹近射的热量烤焦了。
胡富贵一言不发,看着我做完了这些,叹了一口气,把枪和包接了过去,走了。
当黑暗从四面,合围我这个迷路的人的时候,一种伤心与落寂,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曾经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不管是在单位里混,还是跟着吴老哥,或者跟着丁总,甚至投靠屠夫,我应该都能混得很好,但自己为什么偏偏自以为是,为什么自己偏偏对谁都不太亲呢?
我又为什么自己会被钱云套住呢?是的,我的恶运是钱云带来的。我叹了一口气,是的,很早以前,迷魂药就提醒我不要和钱云搞在一起。但小丽……要是小丽没有要我照顾钱云,我是不是也会无可逃脱的被钱云套住呢?
但这些假设与后悔,都没有用了。我是个被追捕的人了。
我们的政策我是知道的。在警校时各种各样的法律条款我背得比谁都熟,象我这样,要是被捉住,断没有轻饶的可能性。
所以,要想活下来,就是跑得快。
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顶多也就是两三天时间。
但是,若是胡富贵回去以后,受到国安局的人追问,会不会把我供出来?他可是个直性子不会撒谎的人呀!一边是他父亲的生命,一边是一个他怀疑成间谍的我,这轻重是多明显!
我的后脊梁开始冒汗了。
我赶紧在冰箱里找了一点消炎药,然后,找了几袋方便食品和瓶装水,装在一个袋子里。然后,又在房间找了找,竟然还找到了一个非常高级的外国睡袋,还是那种只在狙击训练的教材上看到的老外的狙击手野外生存用的那一种,真让我喜出望外!一只手,把它们打了个背包,挂在了没有受伤的右肩上。在外面的星光下,感觉了一下四周地地形,觉得这片鱼塘确实没有什么好的藏身之处,于是决定放弃这里。
沿着小路向前走,果然有一条小船在河边。
坐了船,到了对岸。想了半天,决定把那只小船给放了,而不是靠在岸边上。这种小船并不值什么钱,留下会让人知道我过了河——要是胡富贵告诉了我的住处的话。
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十几分钟后,我开始赞叹我的高明了。
当我在离河岸四五百米的一片乱坟地里安下身来的时候,天开始下小雨。这时候,我看到数不清的手电筒的灯光涌向鱼塘中间的那个小屋,然后,又向河边流动了过来,在水面在扫射了一会儿,四处查找了近一个小时,才安静下来。但却有五六个人,在那里蹲守了。
我暗暗地叫了一声侥幸。但知道这里是不能停了,说不准明天,他们就会来搜河对面的这块地方了。
于是,我又连夜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的山脚下摸了过去。稍稍休息了一下,向山腰出发。
山腰上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寺庙。寺庙的后面不远处,有一个古塔。五六年前,我还和一个朋友爬上去过,还厚颜无耻地在上面刻过字呢。但现在已经一层的入口已经封闭了,不再让人向上爬了——保护文物。
我现在已经非常的保护文物的重要性,但我的小命更重要。
所以,我艰难地用一只手爬上了塔,进了塔洞,一直上到了最高的七层上,那里地方在一点,而且视野开扩。
在过后的三天时间里。我真正地安静下来了,从来没有这样的安静过。
什么事情也不做,除了想一想自己的生命,除了想一想自己以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