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我叫了她一声。
她丧魂落魄一般,没有听到我的呼唤,继续向前走着。一直等到她走到我的对面的时候,我又大声地叫了她一声“何老师!”,她才如梦初醒,抬头看着我,还差点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
“何老师,你这是到哪里去?”我问她,心里想,她是怎么了,莫非是失恋了不成?
那位很有性格的何老师摇了摇头,难为情地把自己的头发向一边理了理,说:“是你呀……”
我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你怎么……?学校不上课吗?”何老师,尴尬地摇了摇头,说:“我……已经辞职了……”
我一愣,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很高兴。
何老师显然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而我,随之,看到了她的不悦与恼怒!她抬腿要走。
我赶紧解释说:“真是巧呀!我也从以前的监狱里辞职了。你看,我们应该同病相怜,不是么?”
何老师停下身形,看了看我,疑惑地说:“你?你也辞职了?你为什么辞职?真的吗?”
我用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忘乎所以告诉她说:“是的!我早就不上班了!你最近在回龙镇看到我了么?”
何老师想了想,说:“嗯,不错,很久没看到你了……”
“无官一身轻呀!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无职一身轻。”我笑了笑说。却是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你为什么辞职呀!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不是挺光荣的吗?
何教师看了看我,有一点点的发呆,简直有一点点的迟钝。这与以前看到的那个冰雪聪明,灵敏活泼,甚至有点拙拙逼人的那个可爱的年轻女教师,简直有着天渊之别。
我看了看她,问她:“你怎么了?”
何老师苦涩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不看我,却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一样。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对我说:“我要走了……”说着,竟是眩然欲泣。
我更是吃了一惊。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我对她说:“相逢何须曾相识?何况我们是老朋友呀!你要有什么事情,不妨和我说一说,这总比你闷在心里面独自难受要好得多呀!”
何老师看了看我,就在这中午的阳光下,在干冷干冷地风里,对我说:“我……我简直不想活了。”
我看着她的眼泪,慢慢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然后,被她那双有几个冻疮的手,慢慢地抹得满脸都是。
“怎么了?”我半扶半拉着她,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的咖啡厅里,坐下来,让她慢慢地说话。
这个小城市的咖啡馆,其实都是色情场所,象我们这样清白地人,坐在里面,原则上说,并不合适。但,我们也没有另外的选择。我也不愿意现在这个样子把她带到家里去。
等到坐下来,喝了一点咖啡的之后,她终于象是恢复了一点点理性,看起来有了一些精神。
“我真不知道这些天我都是怎么活过来的……”她说道。
我静静地听着。
“我多少次想到死……”她接着说。
一个年轻的女孩说到死,总是让人心动不已。
我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要是想听她说下去,我们之间的沉默会指引她把话说完。相反,如果我接她的话,也许她会顾左右而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