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斛律红,警告道。
「嗯。」斛律红低头回应。
斛律豹将母亲搀扶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细声
道:「母亲,我送您回房休息。」
「嗯。」秦娥道。
寐生见事情已了,再待下去也无意义,便也回了屋子里去。
秦娥在儿子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卧室,睡了大约一个时辰,外面便响起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娥醒来,见天色已晚,暗道:莫不是叫自己去用膳?
穿了衣服,开了门,侍女兰儿一见到她,便急切地道:「夫人!钱大人来了!」
「什么!?」秦娥一愣。
兰儿道:「钱大人说夫人有事相商!」
「有事?」秦娥脑袋一蒙,问道:「钱大人现在在哪?」
「已经在大堂里等了一会了。」兰儿道。
秦娥忙道:「快带我去见他们!」
来到大堂,秦娥见一名中年男子正跽坐在席子上,管家正站在一旁。她忙双
手握拳垂于小腹,曲身行礼道:「秦氏见过钱大人!」
中年男子见是个明艳的美妇人,忙回礼,道:「钱留见过秦夫人!」
两人行完礼,钱大人问候道:「斛律老将军远征塞北,不知夫人近日身体可
好?」
「谢大人关切,老身无恙。」秦娥跽坐于席子上,和钱大人面对面。管家则
来到了秦娥身侧。
钱大人笑着道:「前段日子,听斛律老将军谈到夫人有一女,年方十九,待
字闺中。颇有将令媛出嫁之意。恰巧老朽膝下也有一子,今年刚好二十,仪表堂
堂,文武双全。早就听闻令媛贤淑得体,心生仰慕已久,俗话说, 窈窕淑女,君
子好逑。故今日托为父的,上夫人府上提亲。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钱大人,您这……这太突然了。」秦娥知晓钱大人原来竟是为了提亲而来!
顿时脑袋就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下午刚刚和巧儿
吵了嘴,才一个时辰,就有人上门提亲,这也太离奇巧合了!
「夫人,我知道此举有些唐突,老朽也是爱子心切,还请夫人见谅。不过男
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举符合人伦大道,望夫人考量「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秦娥神情有些不自然,脸颊微微发红
发烫。可爱极了。面对钱大人的一番话,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事情,
她没有做过决断,以前都是听夫君的。
现在夫君在外,她 一个人貌似也不方便擅自决定啊。不过听他前面的意思,
丈夫又似乎有意促成两家的婚事。但她又并不知道女儿的想法,依照女儿的脾气,
她是不可能听自己的安排的。而且秦娥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钱大人的儿子
钱琛确实是京城名郡,自己也是听过得。但贸然答应这门亲事,她心里也做不到。
秦娥的脑袋里乱得一团麻,不知道如何应对。她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接受。她又不
知道如何拒绝,毕竟钱大人可是丞相的门生,她也不好得罪。到底该如何呢?秦
娥想。
钱大人见她吞吞吐吐,以为她是委婉拒绝,疑惑道:「莫非是令媛已有婚配?」
「不是……」秦娥轻声回应。
钱大人又问:「难道是令媛的个人原因?」
「也不是……」秦娥急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管家见夫人如此,他自然了解夫人心性,便轻声提醒道:「夫人,二公子那。」
秦娥楞了一下,然后便反应过来,对了,还有豹儿在,自己拿不了主意,可
以让豹儿来啊。她急忙用眼神示意管家去找斛律豹,管家心领神会,便告退了。
秦娥道:「钱大人不必多虑。只是老身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安排,还是等老
身」
钱大人道:「不碍事,不碍事。兄长如父,为妹妹操办,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中却是暗自鄙夷:这个女人,看起来端庄贤淑,居然连亲生女儿的婚事
都没有主见,却要请一个刚刚加冠的儿子来应付。真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秦娥自然看不出钱大人的心理活动,她的心里却是急切切地盼着儿子赶紧来,
现在的她,如坐针毡。
不一会,管家便和斛律豹一起出现来大堂门外,斛律豹一见到钱留,便行礼
道:「钱大人,晚辈有礼了!『」哈哈哈哈,原来是豹公子,请起,请起。「秦
娥就像是望救星一般望着儿子,现在,她的心终于不再急速跳动,她的脑子,也
不再乱了。
斛律豹靠着秦娥坐在席上,问:「听管家说,钱大人是来向小妹提亲?」
「正是。」钱大人回道。
斛律豹正声道:「钱大人公子——钱琛,小侄早有耳闻,也曾谋面,确是人
中龙凤。不过小妹却从未出过闺房,且性子刚正,她没有见到公子其人,就算母
亲或者父亲允诺大人这门婚事,怕不会轻易许嫁。
「
钱大人见他一脸笑意,知他还有后话,便问道:「那公子有何想法?」
斛律豹一脸老成道:「钱琛公子也未曾见过小妹,为避免冲动。小侄特地带
来小妹的一副个人画像,和亲笔书法,钱大人带回去交给公子,若是公子觉得如
意,便择个日子来斛律府与小妹一见。至于成不成,就看他们二位的缘分了。
「这一番话,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当事人,不得不说很
高明。秦娥一脸笑意地看着儿子,暗道豹儿就是聪慧懂事,心里顿时满意极了。、
钱大人听他一番话,暗道有理,便起身道:「公子所言有理,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斛律豹起身走近他,从怀中掏出一卷书画交给了他,道:「这是书画,钱大
人慢走。」
待他出府,秦娥才舒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多亏豹儿机敏,换做娘亲还不
知如何应对呢。」
「娘亲这是哪里话,娘亲只是关心子女乱了方寸而已。」
二人正在闲聊着的时候,侍女兰儿又急冲冲跑了过来,喊道:「夫人,公子,
不好了!巧小姐出事了!」
「什么?!」秦娥脸色大变。
斛律豹淡定地问:「什么事,快说。」
兰儿道:「自下午起,巧小姐就闷闷不乐,刚刚听到有人提亲,便紧缩门窗,
奴婢前去送饭,怎么叫也不开门。」
秦娥顿时大呼道:「这可如何是好呀!」
斛律豹道:「娘亲不必惊慌,随孩儿前去一看便是。」
四人来到斛律巧院内,只见门窗紧闭,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秦娥感觉脑袋顿时就一黑,险些要倒下去,幸亏被斛律豹搀扶住了。她呼道:
「巧儿!你怎么了?快开门啊!」
边呼边挣脱儿子的手,往前奔跑,她扶着门便开始喊:「巧儿,你快开门啊!
不要吓唬娘亲呀!「见里面没有丝毫反应,秦娥心里开始往谷底沉去,她一
下子联想到了很多,难道?莫非?女儿要寻了短见?!
她的心神犹如面临悬崖一般,似乎有人轻推一把,便会跌入万丈 深渊。
「呜呜呜呜……」秦娥吓得抽泣起来,像一只受伤的丹顶鹤。她回头喊道:
「豹儿,你说……你说这可怎么办呀!真是造孽呀!「斛律豹对管家吩咐道:
「所以下人一律不得进入此院!」然后飞速来到了门外,他尝试扶起母亲,可是
秦娥用力 挣扎的同时,还拼命地用身子撞门。
「娘亲。」斛律豹轻轻唤她,连唤了几遍,秦娥都没有理会,只顾着呼喊和
撞门。
他大喝一声:「娘亲!」
这一声他用了功法加持,犹如黄钟撞吕,秦娥一下子便被他声音惊了一下,
顿时就停住了动作。
斛律豹抚着母亲的双肩,温柔地又喊了一声:「娘亲。」
秦娥扑在他怀里,泣声道:「豹儿,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巧儿要是有个三
长两短,母亲该怎么办呀!?呜呜呜……」
房内,斛律巧坐在床上犹如坐在油锅里煎熬,她愧疚于此前惹哭了母亲,她
又愤怒于母亲给她安排亲事,她很想冲出来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又想质问母亲
为何给自己安排婚事。两个念头在心中翻江倒海般,让她痛苦无比。
斛律豹蹲下身,凑到母亲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秦娥面色一变道:「可是…
…那样的话。「斛律豹以不容辩驳的口气严肃地轻声道:「没什么可是的,
就按照孩儿说的办吧!」
「那好吧,一切都依你。」说着,秦娥又开始抽泣起来。她那刚刚梳好的发
髻此时已被汗水浸湿,散乱无比,端庄不在,却又多了几分离乱之美。她那双眼
又红又肿,溢满了晶莹的泪水,像是受伤的小鹿。
她那白嫩圆润的脸也因哭得太过用力而溢出斑斑绯红,两串泪水如珍珠流过
她的脸颊,她鼻子一抽一抽,她的睫毛像是沾露的青草一眨一眨,梨花带雨,娇
柔无比,惹人怜爱……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不要吓唬孩儿!」斛律豹突然在门外喊了一句。
「我,我头好疼!」秦娥摸着头痛呼道。
斛律豹又看道:「娘亲,孩儿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正在这时,吱呀之声,房门竟然打开了,一脸紧张带着泪水的斛律巧出现在
门内。她急忙来到母亲的身前,喊道:「娘亲!您怎么了?」
正在她焦急伤心的时刻,斛律豹一把抓住他的双手,道:「就知道你」
秦娥脸色不自然地道:「娘亲没……没事。」
「你……你们骗我?」斛律巧惊呼。
斛律豹出人意料地没有暴怒,温柔地道:「不骗你,你怎会出来?兄长知道
你的想法,娘亲并未答应婚事,愿意与否,只是你一句话而已。「「你说娘亲的
心头肉,娘亲怎么舍得随意决定你的未来呢?一切都依你的想法。」秦娥擦了擦
眼泪,道。
「看看你,半天将娘亲惹哭了两次!」
斛律巧之前在亭院里惹哭母亲,就已经觉得大错,现在又误会娘亲,再次惹
得母亲的担心的大哭,她中无限感动和愧疚交织在一起。
「娘亲……」斛律巧扑进秦娥的怀里抽泣起来。
斛律豹见二人和好,便现行告退。待安抚完斛律巧之后,秦娥又和她谈了会
心事,出来的时候,见管家还在,便问:「王管家,有什么事情吗?」
「夫人,这是姚姬夫人给您的回信。」王管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郑重地交
给秦娥。
秦娥接过信,道:「嗯,你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