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财的到访,荞麦有些意外,不过很客气,给他让了座,一个劲地敬烟。赵
财跟荞麦聊了一些村里的事,话题很快转到修水渠的事上。
荞麦说修水渠是好事,她看看赵财笑着上楼去,不一会儿抱下一个小匣子来。
荞麦把匣子子递给赵财说村里的钱都在里面,用得着就拿起。
事情顺利得让赵财心里没底。他打开小匣子一看,脸顿时僵住了。小匣子里
只有二十多元钱。
「怎么啦?我可把村里所有的钱都拿来了。」
荞麦说。
赵财问还有没有其他的钱。荞麦的脸色一变,把小匣子狠狠摔在地上,大声
嚷着:「你……你这是说我黑了村里的钱!」
赵财赶紧赔不是,他不想荞麦闹到爹那里去。
荞麦见赵财认错,转了笑脸,走到锅灶间要给他炒面吃。赵财拉住她的手,
说村里还有事。荞麦执意点着火。两个人争执中,荞麦的衬衣纽扣扯蹦一个,衬
衣开了一大半,裹在小汗衫里的胸鼓囊囊凸出来,弄得赵财好不尴尬。
荞麦摔了火钳,背过身去轻轻啜泣。赵财想安慰她几句,又怕她家里人回来
看到,更说不清楚了。
从荞麦家回来,赵财更觉着自己成了一个笑柄。村书记的位置是给了他,可
他一个人都使不动。
西山的田地都忙着下种了,一片热闹。东山的田地也收拾得妥妥当当,只等
下雨了。可雨一直没下。
阿秀家分的是溪滩地和一片旱田,不用说大旱的天,就是风调雨顺时,也积
不住水。溪滩地,阿秀想用来种番薯,整好的沟垄一条条白得发亮,太阳把含沙
丰富的土壤烤成粉末了,用脚一提立刻飞起一团再也聚拢不回来的沙尘。
虽然在一直挑水浇苗,她昨天傍晚和今天早上插下去的番薯苗还是蔫了,叶
子无力地垂下来。沙滩地吃不住水,一瓢子水下,滋滋一阵响,转眼间就无踪影
了。阿秀擦擦脸上汗水,望望白白亮亮的日头,心里堵得慌啊!
「都怪你,好端端的事情被李翠兰那个寡妇抢去了!老天呀!活不下去了!」
婆婆一边埋怨阿秀,一边恶毒地诅咒着。
阿秀没有理会婆婆,执拗地去水潭里挑水,只要番薯苗能活下来,下半年的
口粮就不成问题了。她知道溪滩地薄是薄了点,可种出来的番薯光烫。一直忙到
中午,等阿秀浇好所有的番薯苗,前边浇过的地方又变成白亮亮的了,用手一抓,
沙子哧哧从指缝间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