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龟头顶进菊洞那一圈紧窄的肌肉时,巫晓寒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在
她原本的想象中,用自己的菊洞来承受沈惜的肉棒应该不会太难受,但现实还是
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即便经过那么充分的前戏,当沈惜的肉棒真正进入的时候,
还是像把她下身撕开了似的,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剧痛,好像也不比当初被周旻破
处时好多少。
「啊……太胀了……你怎么那么大……爆开了……」巫晓寒放肆地乱叫着,像
是要通过叫喊来多少缓解一些难以忍耐的疼痛感。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叫停,
也强行按捺住了往前爬几步,甩脱屁眼里那根肉棒的冲动,反而刻意把整个屁股
的重心向后坐,想快点让整个龟头通过菊洞口最为紧窄的那一圈。但她还是难以
抑制地流出泪来,火辣的撕裂感,就像一盏酒精灯的焰心正对着她的菊洞口不停
地燃烧似的。
这种出人意料的痛苦,一半源于巫晓寒太久没有肛交的经历,另一半则是因
为沈惜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要强过周旻,肉棒的粗细也胜过周旻许多。此前她
用阴道或嘴来接触肉棒时,可能还不能十分清楚地分辨出这种差别,但一旦换到
更为紧窄敏感,扩展弹性又稍逊的菊洞,却第一时间吃到了苦头。
巫晓寒既然没有喊停,沈惜就不能自作主张突然停下来。肛交时候,男人一
定要关注女人的态度,只要她喊停,不管是什么状况,都一定要停;可女人如果
忍下来没说什么,男人就不要瞻前顾后的犹豫,一旦他半途而废,却又不能马上
拔出肉棒,卡在菊洞里,只会让巫晓寒吃更大的苦头。
要知道,在肛交时,女人最不难受的阶段,不是整根肉棒进入菊洞后的抽插,
恰恰是在龟头插入菊洞的那个瞬间,因为龟头通常是整根肉棒最粗壮的部分,如
果龟头的前端已经进入菊洞,那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大踏步地彻底撤退,要
么长驱直入,一旦龟头进入直肠,菊洞口夹的是肉棒后半部分的时候,女人的感
受会好一些。这个时候,男人与其假惺惺停在半路,自以为关心地啰嗦「你怎么
样,疼不疼,行不行」这种陈词滥调,还不如果断点做个决定。
反正,要么退,要么进,就是不能停。
所以既然巫晓寒不给停下的信号,沈惜就毫不犹豫地前进。出于同样的经验,
巫晓寒尽管疼痛难当,却也没有半点退缩,相反还在用力地把屁股向后顶,两人
齐心协力,沈惜的龟头终于完全进入她的直肠。
感受着惊人的火烫和紧窄,沈惜却不再急于抽动,而是稍稍停顿了一会。对
于肛交,他也算是有些心得的,在龟头进入的时候一定要猛准狠,等完全进去之
后,却要多照顾女人的情绪和感受。他轻揉着巫晓寒光滑的脊背和臀部,说着温
存的话语,试图帮胯下的巫晓寒尽快放松。
巫晓寒「咝咝」地直吸凉气。在她的经验里,她相信自己菊洞内的一些肌肉
可能又有轻微撕裂。不过这是正常的,她忍着整个菊洞里鼓胀与撕裂并存的强烈
不适,左右扭了几下,憋了一小会,疼痛感终于渐渐消退。好歹巫晓寒也算是有
好几年肛交史的,次数虽然不多,毕竟不是从未耕耘的处女地,稍给她一些时间,
终于还是适应了。
「好了,好了……好点了,你动吧……」巫晓寒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她调整着自己忙乱的呼吸,慢慢的,从屁眼的裂痛中感受到了一丝奇妙的快感。
她从鼻间挤出一丝娇吟,再次把自己的脸埋到枕头里。
对她来说,这真是一种无比尴尬的感觉,明明她还陷在强烈的痛感中,明明
她内心对肛交并没什么兴趣,但她的肉体却总是会很快的沉沦于这种性交方式。
她知道,只要沈惜的肉棒继续停留在她的菊洞里,哪怕他一点都不动,自己可能
很快就会迎来一次高潮;一旦沈惜开始抽动肉棒,她更知道自己会变成一副什么
不能见人的模样。
一个女人如果对一个男人表现出那种样子,那么从此之后在床上,她在这个
男人面前就没有半点所谓的矜持和尊严可言了。
这也是她从内心深处总是对肛交有那么一点抗拒的原因。
但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此刻,还是肉体的感觉说了算。在她不着丝
缕的肉体上,泛起了一层媚艳的玫瑰红。从沈惜的角度看去,整个背部和臀部上
满是细细的汗珠。原本那朵漂亮的菊花的花心被他的肉棒戳穿,已经完全绽放开
来,漂亮的褶皱不规则地延展着,紧紧地箍成一圈。
「我要动了,宝贝儿!你的屁眼儿太棒了!」巫晓寒的菊洞明显随着他的这
句赞美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沈惜已经把肉棒留在菊洞
外的最后三分之一的部分也完全捅了进来。
被整根粗壮肉棒尽根而入的酸痒胀痛瞬间占据了巫晓寒的全部思维,她的上
半身紧紧绷直,难以抑制地仰起头,开始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沈惜毫不停歇地撞击她的臀部。肉棒在菊洞里的放纵是那样肆无忌惮,每一
次的进出都像一场地震,全部的能量第一时间就传遍她整个下身的所有敏感区域。
也许两个人现在采用的姿势,看起来和普通的后进式一模一样,可只有当事
双方才知道,两者之间有着什么样本质的区别。直肠和阴道之间离得并不远,严
格说起来,不过就是隔着一层肉膜而已,可那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只有身处其中
的人才能体会个中妙处。
尤其是像巫晓寒这样,早经开垦却耕耘不多的菊洞,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惜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在巫晓寒此刻的感觉中,他的肉棒正在不
断鼓胀,胀大到粗壮无比,填满她的整个菊洞,占据她的所有感官,剥夺她的全
部控制力。
她早就又来过一次高潮。在全无理智的状态下,她全凭本能地把手伸到自己
的蜜穴口,两片精巧美妙的肉唇早就像小扇子似的立起,她驾轻就熟地找到那颗
小肉粒,中指精准地按到肉粒上。
这是过去的肛交经历教给她的经验,只要在这时候稍加刺激肉蒂,多重刺激
下,巅峰将很快来临。
但是,这一次,根本无需她给予自己的肉体更多的额外刺激,一波足以颠覆
她所有理智的高潮就又汹涌而来!
一生中前所未有的一次的高潮刹那间令她泪流满面。从头顶到脚趾,她身体
已经完全麻木,每一个毛孔却又被快感充溢。巫晓寒这时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什
么都听不到,她甚至连自己菊洞处剧烈的收缩都全无察觉。
这一刻,她只想哭喊,只想哀告,只想释放,只想拥有。
「操!爽死了!」巫晓寒凶猛地左右甩着头,原本精干率真的短发此刻大部
分都被汗水吸附,她没有长发可以挥舞,只能徒劳地摇摆头颅,这也只能消耗掉
很小的一部分疯狂,「操死了……沈惜,我被你操死了!操死我!操死我!操死
我算了……」
叫到最后,巫晓寒的声音全是哭腔,在无边的迷乱中,她哽咽着,语无伦次
地寻求着背后男人对她更深的征服。
「啊!沈惜,用力…再用力…操烂我的屁眼!啊……好爽!求求你,操死我!」
巫晓寒全如梦呓般,她的神智全部被强烈快感淹没。菊洞里的疼痛和不适早被高
潮完全覆盖,不可思议的充实感充斥着她的全部身心。这是一种女人的巅峰感受,
此时此刻的她是完完全全绽放的,她被一个男人彻底占有,所有能够被男人插入
的洞穴都全无保留地开放,她留下的最后一丝小骄傲也那样自然地抛弃,她像一
个索求无度的荡妇一般哀求男人对她无需抱有任何怜悯。
在沈惜终于再一次喷射的时刻,巫晓寒早就已经融化在快感中了。她几近晕
厥,完全不知道自己深深埋着脸的枕头早已被自己的口水浸透,浑身上下就像触
电似的不断抽搐着。
「死了……」这是她唯一的意识,也是她突然被抱在男人怀中,绵软无力地
蜷缩着身体被沈惜紧紧搂住时,从嘴里蹦出来的两个字。
她的整个下半身现在就像完全不存在。
天崩地裂般的剧烈高潮后,悠长的余韵还在扫荡。巫晓寒一动不动地窝在沈
惜的臂弯中,紧闭双眼,就像睡着了似的。
足足过了七八分钟,巫晓寒才轻轻发出一声又像叹息又像欢呼的叫声,慢慢
在沈惜的拥抱中把身子转了过来,把自己的脸埋入沈惜赤裸的的胸膛。
又过了一小会,巫晓寒像是终于歇足了气,抬起脸来。
沈惜目光炯炯,平静地望着她。
常见的狡黠笑容又回到恢复了几分生气的巫晓寒脸上。
「三个洞都给你玩了,大爷觉得小女子伺候得怎么样啊?」
沈惜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臀部,认真地表扬道:「硬件99分,软件100 分。我
给你打A 。」
「呦!」巫晓寒一下来了精神,「还扣了我一分!我的硬件怎么啦?哪扣分
啦?」
沈惜哈哈大笑:「总不能给你两个100 分吧,那你就一点进步空间都没有了!
想来想去,你的态度不给满分实在说不过去,只能委屈在硬件方面扣一分啦!」
「哼!」巫晓寒皱皱鼻子,「谅你也不敢因为老娘不是处就扣我分!」她伸
手在菊洞口摸了两下,高潮的余波渐渐散去,被硬撑开的菊洞里的酸胀和疼痛又
开始重新弥漫。
「好像又有点撕开了。你的那东西怎么那么硬,早知道就不给你玩后面了!」
沈惜并不说话,只是抱着巫晓寒的手臂突然又加了两分力。
又是许久的相拥无语。巫晓寒好像是缩在沈惜怀中时间久了,也有些累,从
他手臂间钻出来,放肆地张开四肢,舒舒服服地趴了一会,又起身,盘着腿坐在
床上。
沈惜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自下而上斜斜地瞅着她。
也许是休息足了,巫晓寒这会的精神头明显已经从情欲的余味中摆脱出来。
「跟你说个事。」她用小指拂拭了一下自己的眉角,淡淡地说,「这个月月
底,我和藟藟要去加拿大。」
沈惜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好,带小家伙出去转转,加拿大也蛮好玩的。哎,
对了!」他突然直起身,面对面地坐到巫晓寒对面,「我也差不多是月底时候要
去趟英国,处理点事。要不你带藟藟,我们一块去英国玩吧。」
巫晓寒微微扬眉,脸上带上了一丝略显复杂的笑。
沈惜一时没有察觉到。
「伦敦的话,可以带小家伙去看威斯敏斯特教堂、格林威治天文台、白金汉
宫、国家美术馆、大英博物馆……要是没耐心看那么多馆藏,我们可以带她去温
莎、巴斯、利物浦、约克镇、温德米尔、卡迪夫、爱丁堡……英国还是有很多地
方值得去看看的,有些地方我也还没去过呢!好不好?」沈惜越说越兴奋,但一
接触巫晓寒的目光,却又体察到一丝怪异,兴奋的劲头全都被憋在了脸上,显得
有些僵硬。
巫晓寒对他说的那些话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那样淡然地微笑,望着他。
「呃……」沈惜不再念叨英国的景点,重新咀嚼了一下巫晓寒刚才那句话的
味道,「你说带藟藟去加拿大,是旅游,还是……」
巫晓寒的语气带着一丝温柔的歉意:「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总部是在多伦多。
现在总部那边有个职位,上周,我拿到了offer。」
这个消息来得过于突然,尤其是在那样一场激烈的肛交之后。沈惜脑子一时
有些混乱,捏着自己的鼻头,带着几分犹豫问:「那你准备去多长时间?一年?
几年?还是……」
「如果没有意外,我可能会一直待在那边了……」巫晓寒咬了下嘴唇,目光下
垂,有那么几秒钟脱离了沈惜的注视,很快又坚定地抬起眼。
「那我们……你是想……我们两个以后……」沈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这
句话,说话十分罕见地颠三倒四起来。
巫晓寒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东西,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越发柔情似水。
「我之前想象过告诉你这件事以后,你会说些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会连句话
都说不完整,也没敢想你最先想到的,是'' 我们'' 和'' 以后'' 这两个词。说真的,我
突然有点想哭……」
沈惜皱起眉头。他恢复了一些冷静思考的能力。
「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会在一起的事?」
巫晓寒温柔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在公司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交接好了,只等着总部那边的消息,基本可
以确定,最晚下旬就要去多伦多。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还会天真地去想我们两
个人以后的事吗?」
沈惜双掌相扣,十根手指绞扭在一起,有些变形。
此时此刻,他吃不准巫晓寒做这样一个决定背后有着怎样的思考。但他很清
楚一件事,那就是,巫晓寒是认真的。
认真的巫晓寒,很少会改变主意。她要放弃自己已经考上的大学,陪周旻出
国读书,没人能拦住她;她要结束十年的感情,五年的婚姻,从此与周旻一刀两
断,同样没人能拦住她。
那么,如果她去加拿大的决定是同样认真的,自己能拦住她吗?
沈惜突然发现自己从前对一些小说或影视作品的要求过分严苛了。曾经他坚
持相信,那些文艺作品中的男主角在挽留执意要离去的女主角时说的那些话,显
得太过无聊,除了匆忙的承诺,就是毫无意义的追问。
但,就在听到巫晓寒的决定后,他发现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嘴边的,居然就
有很多和那些无聊对白毫无二致的话。
他想问为什么,想知道巫晓寒是怎么想的,他也想说自己能做到什么,想让
巫晓寒留下。
好在,他没有把这些无意义的对白说出来。
绞在一起的手指突然放松,关节处有些发白,沈惜感到了一丝痛。
终于,那么多话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句:「能,不去吗?」
「能!」巫晓寒的回答倒也十分干脆,「但是,得有个理由。我为什么不去
呢?你为什么希望我不去?如果我留下,你会娶我吗?」
「我娶你!」沈惜的回答同样干脆,甚至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沈惜十分清楚自己对巫晓寒的感情。不同于两性相悦的袁姝婵,也不同于惺
惺相惜的喻轻蓝,前者与他水乳交融于性爱,后者与他心心相应于性情。她们和
沈惜间的牵连无论有是深是浅,总之是清晰的。
但巫晓寒不同。
确实像巫晓寒所说,沈惜从没有对她产生过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但是,没
有就意味着永远不会吗?
曾几何时,他对宋斯嘉何尝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存在那种爱,但一朝觉醒,
却又何其铭心刻骨呢?
对这个和自己相识相交了二十多年的美丽明朗的老同学,沈惜过去的心思当
然无疑是清晰而单纯的。但在她重新恢复单身后,尤其是在昨晚今晨之后,沈惜
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早已变得复杂无比。而这种复杂,其实就是爱情的基础和契
机。
他回到这座城市,像喻轻蓝说的,从骨子里来说确实是为了离和自己最亲、
最爱的那两个人近一些。但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永远苦恋宋斯嘉,一个人孤苦伶仃
地过完一生。爱一个人是那么可贵的一件事,可是,爱一个人不是永远剥夺自己
人生的理由。
沈惜很看不上苦恋这种玩意儿。
他会珍视自己曾经的这份感情,但也决不会放弃自己的人生。
不然,他也不会和施梦萦恋爱,甚至一度准备考虑结婚了。
如果把对象换成巫晓寒,沈惜清楚,一切的问题都只在于时间,只要有一点
点时间来培养起两人之间关于男女之爱的那种勾连,其他的一切,对他和巫晓寒
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们之间不缺乏关爱,不缺乏了解,不缺乏默契……甚至连她曾经结过婚,
有一个女儿这些原本可能成为障碍的问题,也在自己父母不幸早早故去的背景下,
变得无足轻重。
谁还能管得了沈惜爱娶谁呢?
沈家其他长辈反正是管不了的。当年沈惋要嫁秦子晖,家中也没什么人支持,
现在还不是连女儿都已经长到四岁多了?
沈家三房从沈永盛开始,到这对双胞胎,就是无法无天,没人管得了的。
因此,面对巫晓寒的疑问,沈惜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我男你女,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你情我愿,为什么不娶?
巫晓寒倒是为他斩钉截铁的态度噎了一下,控制不住地绽放出满脸笑意,但
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这么坚定啊?你为什么想娶我?是因为我和你上了床?还是因为你爱我?」
沈惜泛起一丝难掩的苦笑:「昨天我也说过,要是我现在立马对你说,我爱
你爱得死去活来,那也太侮辱你的情商和智商了。可是,晓寒,我们之间,也许
只是缺少一点点时间吧……爱情这种东西,很难定义,至少,我不知道有哪种爱
情的标准格式。初相见时的天崩地裂一见钟情是爱情,面对艰难险阻时的不离不
弃一往情深是爱情,但平淡岁月里的似水流年,难道就不是爱情吗?我想,至少
最后那一种,我们之间一定会有。」
巫晓寒抿着嘴,像是在想象着沈惜描述的似水流年,眼神显得有些迷离。慢
慢的,她伸出手,握住沈惜的一只手。
「我知道,如果我们两个彼此相爱,那么我们在一起后,即便无法惊艳时光,
至少也能温柔岁月。就好像,我们也会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问题,但至少,我们之
间不会有背叛。万一哪一天,你厌倦了我,想要重新选择的时候,至少你会直接
告诉我,给我去面对你的厌倦,面对你的重新选择的尊严。我也是,我也会直接
告诉你。这是我们彼此的互信,是我们之间的默契。所以我们应该没什么理由不
能令岁月变得温柔。」巫晓寒此刻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昨晚,柔情之余,并没有少
却一丝理智。
「如果我是个再感性一些的女人,听到你这句'' 我娶你'' ,我一定会留下的。
可惜我不是。我这个女人,很奇怪,为了感情,我能放弃入学通知书,陪周旻出
国;可我却又有那么一点点固执的理性,我想没有几个女人能像我这么平静地离
婚。所以,就当是宠一下我这个奇怪的女人也好,听我说说,我为什么要走吧。」
沈惜深吸一口气,冷静地点头。
「我要走,基于三个理由。第一个,你现在,而且很大的可能是永远,不是
那么爱我。」
沈惜对巫晓寒的这句话没有做出什么急于辩解的举动,他知道接下来她肯定
会解释清楚。
「我们认识多久了?二十三四年了吧?六年的小学同学,三年的高中同学。
而且因为我的身高关系,一直都是女生里面坐在最后面的,我印象里好像一直以
来,我要么就坐在你前面,要么就和你同桌。出国以后我们也没断过联系。各自
回国以后也常常见面,吃饭,喝咖啡,聊天……好像从我们认识到现在,除了初
中那三年,我们没有一个星期是完全不和对方有任何联系的,至少也会发条短信
发个微信打声招呼,对吧?你说,经过那么漫长的交往,我都没能让你死心塌地
爱上我,那在未来的岁月里,想要得到你全部的爱,会不会是一种奢望呢?」
巫晓寒发问时,全然没有悲苦的情绪,语气中只有一丝遗憾。
沈惜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也难以作答。他确信给一点时间,自己一定
会爱上巫晓寒——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但是不是全部的爱呢?
「第二个理由,我虽然爱你,却不知道这份爱能坚持多久。」
沈惜咬着那只并没有与巫晓寒相握的手的食指。这个理由他没有想过,但也
并不十分意外。
「曾经我爱你,那是少女情怀。对于我来说,那个和我一起坐在广播站里的
男孩子,那个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男孩子,那个和我一起主持文艺晚会的男孩
子,是你,却又不是你。你是我的暗恋,也是我的初恋,可那是十六七岁的我,
爱上的十六七岁的你。我曾经爱的,是那个男孩,却不是现在你这个臭男人……」
一边说着,巫晓寒一边伸长胳膊,在沈惜软趴趴的肉棒上拧了一把,「现在我爱
你,那是英雄崇拜。那晚你把周旻从我身上拉开,你狠狠地揍了他,你一个人面
对他和他堂弟一伙人,一动不动地挡在我身前。在你牵着我的手带走我的时候,
我爱上了你,爱上现在的你。面对这份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荷尔蒙的爱,作为像我
们这样的成年男女,除了以身相许,除了让肉体疯狂的纠缠,把我身上能让你玩
的所有的洞都给你,我们还能怎么充实这份爱呢?可是,未来,我还会继续这样
爱你吗?少女情怀在我和周旻结婚这么多年以后早就已经是一份深藏的回忆了,
哪个女人心底没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往事怀念呢?如果有一天英雄的崇拜也淡去了
呢?我不会那么倒霉,总是需要让你来救吧?那我还会那样爱你吗?或者说,我
现在对你的这份爱,会延续多久呢?我不知道。我对自己对你的这份感情,也并
没有山无棱天地合的信心。」
沈惜自嘲般一笑,反手把巫晓寒的手握到掌心。尽管巫晓寒现在正在说她对
他的感情很可能难以延续,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反倒更添一份柔软的情绪。
「最后一个理由,是我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我知道你不会在意,如果你
真是个会在意这个的男人,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而且,说实话,如果我们彼此
深爱,我也不会因为自己结过婚而有半点自卑。离过婚又怎么样?像你说的,伊
丽莎白·泰勒还结过那么多回婚呢!」
听巫晓寒说起伊丽莎白·泰勒,沈惜会心地笑。确实,像巫晓寒这样的女人,
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但是,我们并不是彼此深爱,你没有那么爱我,而我也很有可能在未来的
某一刻变得不像现在这么爱你,我们会变得只是对彼此有深深的好感,能互相理
解和互相尊重而已。周旻是我女儿的父亲,他将来会无数次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这是避不过去的。我了解我的前夫,如果我接下来嫁给别人,他最多就是心里不
舒服。可如果我嫁给了你,他一定会气到要死。我知道你不会cre他的存在,但
我没有理由让其实并不是那么深爱我的男人去承受这种恨意。我的藟藟才四岁多,
将来至少到十八岁为止,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养育。如果你爱我爱得要死,那让
你来帮我养女儿,我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你活该啊,谁让你爱我?爱我就得帮
我养我女儿啊。可是,你没有那么爱我,我怎么能这样占据一个其实不那么爱我,
我也许也没有那么爱的男人的一生呢?」
沈惜低下头,他已经叹了两口气,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都缺乏力量。
「我爱过,面对所有人的反对,至少没有赞美没有祝福,但我咬住牙和周旻
在一起。我也结过婚,过了五年归属一个男人的生活,养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作
为一个女人,在感情领域,我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了。未来,无非是看有没有
机会再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而已,有则我幸,无则我命。不必陷在其中不能自拔
了。现在,我有一个机会去发展自己的事业,这或许是我人生的又一次开始。以
上,陈述完毕。沈惜,你还想留我吗?」
沈惜低头沉默了片刻,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回到巫晓寒的脸上:「不是我不想
留……现在看起来,就算我留,好像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而且,我想,就算我说
我和你一起去加拿大,你也不会同意,对吧?」
「对。我不希望你陪我去加拿大。没有这个道理。」巫晓寒很坚决地回答,
「还是那句话,问题并不在于我们在哪里开始爱情和生活,而在于或许我们永远
不会那样彼此相爱,既然如此,又何必捆绑彼此的人生呢?」
「了解了……」沈惜轻抚着自己的额头。
「刚才我去厨房做饭的时候,还在想,这两天是不是要把藟藟也接过来,让
她提前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让她适应一下我……晓寒,其实我们……从世俗的
标准来说,真合适……认识了那么多年,知根知底,我们能沟通,有默契,性情
相投……我觉得我们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的感情虽然深,但可能暂时还没
有升华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爱……或者直接点说,是我对你的感情还不算爱。
我原本以为,这个问题可以通过时间来解决……没想到你没有给我什么时间,而
且,在你看来,也许时间还会带来更多的新问题……」
巫晓寒默默点头。
「你说的三个理由,我都听懂了。我对你的感情,现实就放在这里,没什么
好说的。就算我说,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会怎么怎么样,那也是空话,是现在
还没有发生的……这种空头支票我就不开了……」
「你对我的感情,我也大概明白了……曾经的你爱的是曾经的我,而现在的
你对我的爱,源于那天晚上在酒吧发生的事。《生死时速》里,桑德拉·布洛克
总是提醒基努·里维斯,她的奶奶或者姥姥曾经对她说过,在危急关头产生的感
情,是不靠谱的。你的意思我懂。」
「最让我在意的是第三点。对,你说得对,我什么都不在意,周旻对我有恨,
随便,他能把我怎么样?藟藟由我来养,可以啊,我挺喜欢藟藟的。男人说这样
的话,一方面当然是负责任,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自负?我可以开口说什么都
由我来负责,可真正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这样?如果你在我并不那么爱你而你
也不确定自己会爱我多久的情况下,根本不想要我去面对周旻的恨,也不需要让
我来帮你养女儿,那我应该给你的,是大包大揽的所谓『负责』,还是由你自己
决定的自由和尊严呢?你是想说这个吧?」
巫晓寒柔情万种地微笑着。
「你看,我说我们合适吧?我们多么了解彼此……可是……」说到这里,沈
惜突然再难抑制哽咽,眼角湿润起来,「可是,我们对对方的懂,为什么却是指
向一个那么不幸福的结尾呢?」
对沈惜来说,这是极少有的失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在昨
晚今晨后,在他潜意识中已经开始慢慢憧憬未来与巫晓寒在一起的日子,想得多
了,心头自然就添了几分珍视和期许。然而,这个对他来说十分值得期待的未来,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巫晓寒眼角也有些发红,无语地伸手,抹去沈惜眼角的些许泪水。
一阵难言的沉默出现在两人间,他们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沈惜像是已经平复好了此前稍显激动的情绪,问:「具体什么
时间走?」
「还没定,但肯定不会拖过这个月,如果没有意外,二十号前后吧。」巫晓
寒自从说完自己的决定,就一直尽可能地微笑着面对沈惜,尽可能使两人间的气
氛显得愉快。
「那还好。我是29日飞伦敦的机票,这次去可能要待个十天半个月,我怕连
给你送行的机会都没有。」
巫晓寒抿着嘴笑:「别这么伤感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就算我们不在一起,
你也可以去加拿大看我,逢年过节我也得回来啊,爸妈还在这边呢。要是到时候
你和我都没什么着落,至少再一起切磋床上功夫的机会还是有的。呵呵……」
沈惜假装色迷迷地笑,配合着巫晓寒的玩笑,但笑容毕竟显得那样勉强。
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越想越是心热,挥之不去。
「长假过完,你还要去公司上班吗?」
「可以不去啊。交接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我主要是在等总部的消息。如果去
公司晃悠一下呢,算是站最后一班岗;不去的话,其实接我班的新主管她会更自
在一点。怎么了?」
「既然这样,那这几天我们别窝在家里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玩吧!」
「啊?」
「说走就走!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就去鲁家镇吧,晚饭前我
们就能到!」鲁家镇是离市区大概两个小时车程的一座古镇,算是附近距离最近
的热门风景区之一。
巫晓寒微张着嘴,愣了一会,突然意识到沈惜这是想给两个人在一起的记忆
里增添一些色彩,也就释然了。反正她原本就打算这几天和沈惜待在一起,那么
究竟是在鲁家镇还是在沈惜家,有什么分别?
她连忙冲进卫生间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收拾行李。
趁着这个空当,沈惜给沈惋打了个电话。节前姐弟俩就说好后天晚上要过去
沈惋家里吃饭的。在巫晓寒住到家里来之后,原本想着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是把
约定推掉还是带着巫晓寒一块过去吃饭。现在既然计划有变,自然要先和姐姐打
个招呼。
沈惋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他开车出去小心。沈惜临时改变计划也没给她
带来什么麻烦,正好这两天秦子晖的一个学弟想请他们夫妇参加一个聚会,地点
就在沈惜上次和丁慕真一起去过的城西风景区。原本考虑到和沈惜说好了他要过
来吃饭的,秦子晖已经推了这次邀请,现在正好又可以成行。
搞定了沈惋这头,沈惜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个小行李箱,随手把沾上了很
多污迹的床单卷好,准备回来之后再洗,又匆忙跑去厨房搞定所有该收拾该处理
的。
等巫晓寒也准备好一切,两个人就驾车直奔城东,驶上高速公路,直奔鲁家
镇而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