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闰十一月中,虽然天气寒冷,天上不时的会飘下一阵雪花,但整个镇城气氛却非常火热,因为都护府招募吏员,开考的时间快到了。更多小说 Ltxsfb.com
本地士人,童生秀才不用说,踊跃报名,因为宣府时报的大规模宣传,便是山西,陕西,河北的士子,甚至远在山东的士人,多有赶来应考者。
这年头谋一个饭碗不容易,谋一个官府的大饭碗,就更加难得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官本位的思想,在大明各百姓心头,还是根深蒂固。
以前吏员名声可能不好听,毕竟就算混一辈子,混到了令吏,也还是不入流,在正统的举人,进士面前,那是足足矮了一大截。
但是宣府镇这边情况与众不同,因为这边是以吏入官,便是这边部长级的高官,对外宣称还是吏员,宣镇的大学毕业生,一样是从吏员做起,这下子大家伙就心理平衡了。
而且大明外地,到令吏后,基本上就没有升迁的机会,然放在宣府镇……
很多专门研究这边的人惊喜的发现,这里的吏员升迁是没有顶点的,若说往日的令吏只相当于这边的科级,然后止步不动,这里却可以继续往上升。
科员、副科级、正科级、副处级、正处级、副厅级、正厅级、副部级、正部级步步爬上去,一条明确的升级路线展现眼前,甚至有可能爬到部级的高位。
在很多人看来。该处的部级,与大明的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又有什么不同?
目前这里还不讲学历与资历,又没有兵灾贼灾,属于大明最稳定的官府吏员,就更加难得了,所以随着消息的越传越开,越多的人赶来赶考,闰十一月时,已经足足有数千各地士子汇集宣府镇。
如此多的士子赶考。令大明各处震动⌒人惊呼人才都被永宁侯收罗去了。
又有人酸溜溜的称此为吏政也,不入流的小道之地,但不管怎么说,士子们踊跃报名赶考〈是事实。
对前来赶考的士子。幕府上下非常重视●政部专门拔款,包下了镇城内外多家客栈,还有安排很多酒楼饭馆。为赶考士子们提供免费吃住,每日三餐一荤两素,落考者还会发给路费。
这待遇真是不用说,永宁侯爷对士子太尊重了,让许多考生心头暖烘烘的。
经过打听,还有看报纸知道,都护府第一批招募吏员为五百名。
这数目很惊人,毕竟历朝录萨士,一次不过二、三百,还分为三甲,虽然录取吏员不能与进士相比,但这规姆实很惊人。
不过竟争也很激烈,几千人抢几百个名额,到时自己能中吗?
最后还有政审,也会刷下一批,很多人不免登。
而且到了宣府镇后,很多士子发现,此处确实为大明难得的桃源之地,自己心中向往的地方,考试的人这么多,到时多人落考不可避免,果真如此,还是不回去了,就留在宣府镇吧。
该处机会还是很多的,不说做帐房等俗业,便是进入小学任教,很多人相信,自己教教小学国文,算术,还是没问题的。
在宣府镇站隐脚跟后,到时再把家人接来。
与他们想法相同,这些士子王斗岂能放过?近期他在酝酿成立宣府镇的师范中学与大学,专门用来培养学校教师,这些士子培训后,基本上还是合格的,毕竟小学的内容还是不深。
……
吏员考试定在闰十一月二十二日,随着时间邻近,气氛越加火热,很多人也在千里迢迢最后关头赶到。
二十日这天上午,天气忽转和暖,不过昨日的残雪还是冻成坚冰,城巽隅最大的客栈,迎福客栈门口,进来了一家三口。
男的约在三十多岁,身材干瘦,颧骨高高突起,面颊深深低陷,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破旧的包袱,他目光直愣愣的,满是熬得通红的血丝,口中只是喃喃道:“额要当官,额要当官,额要当官。”
他的浑家,还有七、八岁的女儿,与他一样干瘦,怯生生的一左一右,各扯的一处衣角。
店门口早有伙计等待,一看这一家三口进来,立时一个伙计笑着迎上来,对男子道:“这位士子是前来考试的吧?请将您的邹号牌给我看看。”
男子连忙从袖中取出号牌,给了这个伙计,伙计仔细看着,镇城各个城门口,都有专门迎接士子的人员,如该男子这样拖家带口情况也不少,对这些人,有专门不同的号牌,将他们一家人安排在一起。
伙计看着,说道:“赵中举,山西布政司平阳府石楼人氏,有生员功名……”
他笑道:“请随我登记。”
……
“刘冬阳,二十八岁,生员,淮安府人氏?”
又一个伙计接待一家人,看看眼前这男子,竟是淮安府那边的人,跑到宣府镇来了。
看他中人普通之象,不过双耳却很圆润,这伙计的爷爷是算命先生,影响他也略通相术,依相书上说,这种人属先贱后贵之象,这刘冬阳说不定能考中吏员。
又看看他身旁,真是一大家人,父母双亲,还有一妻一子一女,还有他妹妹,也是乖巧的立在哥哥身旁。
刘冬阳长相普通,他的妹妹倒是貌美。
这么大家人,一间房安排不下去了,他笑道:“刘先生,请过来登记。”
……
“黄博文,三十三岁,南直隶东安人氏,童生……”
……
“李坦然,三十八岁。陕西布政司西安府白水人氏,令吏出身?”
伙计看着号牌,惊讶的说了一声:“这位士子曾是令吏?”
面前李坦然面容平和中露着坚毅,他施了一礼道:“正是。”
他脑中回荡自己出门时母亲的嘱托:“儿啊,我们这一族世世代代都是吏员,但一直做到典吏就到头了,你爹到死也是典吏。你最有出息,做到了令吏,不过还是不入流。为娘也听说书先生唱报了,在宣府镇吏员也可以升上去。从科级。处级,厅级,最后到部级。不言厅级,部级。便是处级。也若本地的知县大老爷。为娘希望你拿个处级回来,光宗耀祖,如此为娘就是去了。也可以安心见你爹了。”
想起娘亲的嘱托,苍老的面孔,李坦然心中浮起坚定,考得吏员只是第一步,他要突破他们李族不能跨越科级的宿命。
……
随着士子一个个到来,颇大的迎福客栈个个房间爆满,赶考的士子包邹又包餐食,他们这方用餐之地,便是隔了一条街的聚仙阁大酒楼,凭着号牌吃饭。
赵中举等人运气好,才在房间中安顿不久,就到了午时开饭的时间。
最初客栈中还要伙计们领着他们到酒楼去,但现在店中多是老人,很多已经在镇城住了一段时间,对附近自然轻车熟路,赵中举等着跟着去便是。
到了聚仙阁大酒楼,就见几层的楼面,黑压压满是吃饭的士子,极为壮观,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让赵中举等人的上下喉结不断滚动。
他们见有空位,赶紧坐上,然后伙计端了饭食过来,一一摆好,颇有人拖家带口的,一样混了一份餐食。
各人皆是单独餐,一个木盘端着,上面摆着一荤两素三个菜,油汪汪的观之诱人,还有一大碗米饭,连赵中举的女儿也是如此,面前一大盘饭菜。
各桌旁边还有一桶桶的蛋花汤,随意他们吃喝。
可怜赵中举等人“穷酸”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常年不沾荤腥,眼见这香气扑鼻的饭菜哪还忍得住?惊讶之余,老人还好,新人就是狼吞虎咽的,就闻一片咀嚼吞咽声,斯文尽丧。
赵中举浑家大口大口吃着,她人虽干瘦,饭量不小,她含糊不清说道:“相公,便是没考中吏员,冲着这白吃白住,好吃好喝,额来宣府镇一趟也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