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忙道:“闯王言重了,刘将军豪迈不羁,性情中人,学生心下欢喜得紧,又哪会怪罪?”
刘宗敏摇着他巨大的头道:“俺老刘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先生不怪就好。”
李岩这声将军叫得他很舒服,平日军中各人只称他为总哨刘爷,一听就是市井作派,听这将军,就高贵多了。而且李岩平日在军中彬彬有礼,不象牛金星他们旧清高的样子,越是如此,刘宗敏越发对李岩有好感。
他对李自成笑道:“闯王你看,先生己经不怪了。”
李自成叹道:“捷轩,你就是这样的直肠子,说话不知遮挡。”
对李自成来说,刘宗敏是他出生入死的心腹大将,平日最为依重,李岩怎么说也是刚来不久的外人。再怎么样,这孰轻孰重,二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刚才的样子,只是礼贤下士的作派。
李岩这样说,他正好顺水推舟带过,他说道:“依先生的看法,这王斗果然不能小看,不知先生可对那王斗了解更多?”
李岩道:“这王斗学生也曾听过,崇祯十一年东奴入寇,从此声名鹊起。”
他详细说了一些王斗之事,大多茶楼酒肆,文人阶层,还有各方邸报得来的消息。李岩平日就关心时局,所以对王斗之事也曾关注。听了李岩的话,场内各人都吸了一口气,这家伙,来头不小。
李自成轻轻道:“这么大的功劳,最后才封参将,应该对朝廷不满,是不是可以争取到义军来?”
李岩摇头道:“怕是不可能。”
李自成沉吟良久:“那依先生的看法,对他的军马,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堂内各人都是看向李岩,牛金星与宋献策也颇为关注。
李岩坚决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鸟镝犀利,我义军可使用火箭。便是火箭准头不足,耐不住量大,总有斩获,也比弓箭与三眼统等毫无还手之力强。”
“他们红夷大钝厉害,我义军同样可使用火炮。我军攻占诸多城池,缴获火炮众多,虽说射程不如他们远,威力不如他们强劲。
蚁多咬死象,总有一拼之力。”
李自成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大军攻占河南府这么多城池,怕缴获各样大炮数百门。那些炮手,也尽归我义军所有,几百门大炮拉出去,确实有一拼之力。”
刘芳亮忽然起身道:“闯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他说道:“俺与李过兄弟,大勇兄弟围攻那王斗军前锋时,也曾让他们的鸟钝兵应对不过来,差点让他们的长矛兵疲惫。那王斗军是很猛,不过他们毕竟人少,俺们义军有师十万众,用人海不断歇的攻打他们,他们总有应对不过来的时候。”
堂内各人互视一眼,李自成也嗯了一声,他心下快速作了决定,用饥兵不断消耗王斗的军力。不过堂内几个文人在侧,他也自诩要做那仁义之师,这等战术,可以做,但不可以说。
忽然有人冷冷一笑,却是牛金星开了。,他冲李自成深施一礼,说道:“闯王,诸位将领,古有云:季氏之忧,不在颗臾,而在于萧墙之冉。明廷腐败”国运将终,我等义军天命所归,洛阳虽然城坚,也有王斗诸援兵,然又岂可芶且瓦全乎?”
他云里雾里,说得场中各闯将都是膛然不知所云,刘宗敏摸了摸自己胡子:“牛先生,您能不能说明白点?”
牛金星捋须而笑:“好。”
他说道:“诸位知道,自闯王重举大旗,数月间横扫河南府诸多州县,只余洛阳一座孤城。 靠的是什么?人心!朝廷腐败,天灾人祸层出不穷,民众嗷嗷待哺”才有我等义军无往而不胜。”
“不论是攻取永宁、宜阳,又或是灵宝、新安、偃师诸城,皆是义民内应。我师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略了这么多城池。嗯攻下洛阳城,同样在这义民二字。王斗再能战,义民四起,打开城池,祸起萧墙,他定然回天乏术。”
堂内各人交头接耳,李自成也是心动,他问袁宗第道:“袁兄弟,义民内应之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袁宗第最早向李自成禀报进攻洛阳之事,此时才继续接上话题,他有些为难:“官府巡防很严,城内遍布练勇,义军的细作很难活动。洛阳城想如永宁、偃师那样,却是难办。”
李自成皱了皱眉:“难道只能硬攻了?”
牛金星含笑提醒:“闯王,不要忘了,城池内有义民,同样也有义兵。”
袁宗第道:“闯王,牛先生,其实义军的细作,也联系上从潢关入河南府的一部乱军。他们因闹饷杀了自己的上官,被河南总兵王绍禹叫到洛阳协守。他们畏惧官府事后追究,答应我们举起义旗,介时作为内应。不过他们兵马不多,协守的也不是城池要害部位。怕到时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
牛金星笑道:“可用之人不止该部,学生曾游历河南各处,明白开封府诸明将作派。总兵王绍禹贪毒无能,平日克扣军饷,麾下早己是怨声载道。罗泰与刘有义二人贪生怕死,同样贪婪无比,麾下兵马不足半人。月初他们奉命救援洛阳,如袁兄弟所言,刘见义守洛阳城东,罗泰守洛阳城南,王绍禹守洛阳城北,若要破城,我义军便需着眼这三人身上……”
李自成等人眼睛亮起来,牛金星忽然对李自成深施一礼:“闯王,学生愿立下军令状,说动这三人或是其一,临战献城,共囊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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