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便以大人的名义上书,要求以最高规格审理此案”,沈明臣道:“都察院出了问题,那就让刑部、大理寺和提刑司、镇抚司全都加进来……,各路神仙都上台,这场戏才热闹!”要求公正权威的审判,是沈默应有的正常反应,要是听之任之,反倒让人觉着奇怪。
“嗯”,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王寅微闭着双目,缓缓道:“今天下午,这消息差不多就传开,也该让他们把舆论造起来了……东厂竟然私设刑堂,把功在社稷的大臣活活打死,群情激奋是必然。要抓住这个宝贵时机”先将大帅的名声洗白了。注意引导〖言〗论”以缅怀大帅的功绩,强调他所立的不世之功为主,不要过多议论幕后元凶……以免着了痕迹,反而不美。”说着睁开眼道:“这次没有人会替都察院说话”只要大帅灵柩进城时,引起足够的轰动”后面的事情便水到渠成。”
“好的。”对于能让胡宗宪恢复名誉,沈明臣十分乐见:“这些事我最在行,你和大人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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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两日,便有消息灵通人士,将都察院和东厂,擅自在山东刑讯胡宗宪的事情散播开来,只是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完全称得上士林丑闻了。所以官员们大都保持沉默,期望着能有新的消息传来,证明这是谣言。
今天下午,新的消息终于传开,然而更加耸人听闻……那胡宗究竟被刑讯致死,遗体正在锦衣卫的护送下,以最快的速度往京城运来。因为漕督山东分司的奏报,是明发北京的,很多通政司的官吏都看到了,由不得人不信了。
于是议论再也压不住,京城十八衙门,全都炸开了锅。官员们一个个激愤莫名、议论纷纷,深以为耻!一见到都察院的人,便大声质问:“这是真的么?你们真的与东厂同流合污?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御史言官们,转眼就灰头土脸,成了过街老鼠,全都灰溜溜的躲回都察院。对于自诩〖道〗德之士的御史们来说”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他们凑在一起大声嚷嚷、发泄邪火,怨气都能把都察院的屋顶掀开!
骂了一阵子娘,他们觉着根本不解恨,便一起去后面找总宪夹人问个明白。但左右都御史根本不在衙门,他们就找到唯一在衙的右副都御史郊应龙,让他给个说法。
“称们是从哪儿得的消息?我怎么没看到奏报?”部应龙矢口否认道。
“外面前这样说!”言官们大声道:“无风不起三尺浪!”
“我还,三人成虎,呢!”部应龙冷笑一声道:“总宪大人已经去内阁,要求恢复都察院的名誉”严惩造谣生事者!桠信很快就有文移过来,澄清这一切!”
见他说得言之凿凿,众言官开始动摇了,毕竟他们也不愿这是真的,那样的话,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都滚回去吧!”部应龙一挥袖子道:“谁再敢信谣传谣,严惩不贷!”
“是”,御史们迟疑着施礼退下,不一会儿就散了。
待最后一个言官的背影”消失在门洞之中,郏应龙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冷笑:,总宪大人,我可是什么都不知情”到时候可别怪我把话说得太死……,这是个去掉,副,字的难得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不愧是能看准时机,一本参倒严嵩的部应龙,其眼光之毒辣敏锐,确实有过人之处……如他所料”王廷相在内阁根本讨不到好。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从上午等到下午,饿得两眼昏hua”徐阶才终于答应见他。
王廷相静静的站在堂下,大概有好些天没修面了,面颊上都长出了络腮胡,长短不一,形容落魄。那双三角眼因面颊瘦了,更加明显,目光中神色难明。
徐阶就坐在他对面的大案后”两眼微闭”一直沉默着。
“下官把差事办岔了。”王廷相还是开口了,声音喑哑道:“但我对元翁的这颗心是忠的。”
徐阶仍微闭着眼,脸上无任何表情。
“我本只是个三甲进士,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穿上绯袍。现在竟当上了左都御史,这想都不敢想的造化,全靠元翁的赏识和提拔。自打跟着您倒严那会儿起,我就认准了,这一生生是元翁的人”死是元翁的鬼。”说着他缓缓摘下乌纱,慢慢捧到案前道:“这个前程是元翁给我的,我现在还给元翁。什么罪都冉我顶着,只望元翁能保全我的家人。”他不是傻子,事情恶化若斯,自己肯定是没活路了,索性光棍一点”不要连累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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