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高拱有个习惯,那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谈事儿,沈默和张居正两个,见他一直光吃饭不说话,只好陪着一直闷头吃下去。如此一来。不一会儿就感到饱了,再看高拱还在那大口大口吃得香甜,无奈相视苦笑,一边喝汤一边等着。
足足过了一玄钟。高拱才抬起头来,看他俩早就停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吃好了么?”
“很好很好了。”两人笑着答道:“一点都吃不下了。”
“那可不行”高拱摇头道:“还有一道压轴的,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尝一尝的。”
看看桌上的菜肴。不过才动了三四分,沈默想说“别浪费了”但张居正已经好奇道:“什么菜肴足以压轴?”只好闭上了嘴。
“听说过一句话。生在苏杭,死于北邸吗?”高拱笑道。
“那当然了。”张居正笑道:“据说是幸福人生的写照。”生在苏技,自不必说了,那是人间的天堂。可死于邸山与幸福何干?盖因邸止。风水好,葬身于此。可以荫庇后代,让子孙一代代的出大官,有大出息,是人人向往的埋骨处所。
“不过这与美食有什么关系?”张居正不解道。
“我河南境内有龙门,黄河上的鲤鱼,一生皆要跳一次龙门,跳过去就变会被天火烧尾,化作天龙而去。”高拱意味深长道:“小这邸山便在龙门的下游。鲤鱼们在此觅食养憩,间或操练。以健体魄,为跳龙门做最后的准备。所以,这里的黄河鲤鱼,都极其肥硕健壮,堪称一绝。”
沈默两个闻之心驰神往,但转念一想,却又道:“这么远的路,怎么请得来?”
“渣民将其捉了∶笼子仍养在水里,五天五夜送到京城来,鱼仍然是活的”。高拱一脸喘嘘道:“这样的一条小要二两银子呢,若不是你们来了,我是不会买的。”
这番话激起两人的好奇心,便要去观赏一下,那欲跃龙门而未遂的黄河鲤鱼,高拱欣然答应,带他俩去后厨考察,见盆中养着一条鲤鱼,果然很长很大,但沈默眼尖,发现其腰尾已有鳞脱落,似乎已经失却大河漏*点。不过他自然不会扫兴,还夸赞了几句呢。
被看过之后。这条志向远大的鲤鱼,便到了生命的尽头』高夫人拎出来开膛破肚。去掉鳞片、抽掉腥线,下锅烹饪起来。了,天井里是不能呆了,高拱便让儿子帮着移席厅内,点了灯,跟他俩一边小酌一边说话。插播广告时间哦
不一会儿,高拱夫人已经将那北邸鲤鱼端上来了。沈默一看,却是红烧的。虽然红烧鱼吃了许多,但高氏红烧还是初次领教。它是在鱼背上发化,裹以面粉用油炸了,再勾贺。略澜,榈胃矗中,作鱼跋知日佛至死不忘跳龙门的大业。
高拱用筷子点着鱼,笑道:“这是鱼跃龙门,好彩头啊。”说着不动声色的将盘子一拨,那原先冲着他的鱼头,便朝向了沈默。插播广告时间哦
沈默前世是干什么的?怎会不知这饭局上,再没有比鱼的内涵更丰富的东西了,高拱显然是要用这鱼,表达一些什么。
杯鱼头酒下肚,官大表准,这时候两个副校长,只能听正校长的。只听高拱笑笑道:“有人说,看一个人吃鱼,就看的出来他的家庭出身。如果这第一筷子就夹鱼肚或鱼尾。就是小家出身”因为光认大去了;若是夹鱼背就表明他家可能是大户小因为鱼身上最嫩的肉在背上。”
“大人高论。”沈默笑道,心中却腹诽道:“看来什么年代的领导〖是一个样,都有批讲“鱼文化,的雅兴,连高拱这种人,也不能免俗啊。
好在高拱性子急,不喜欢拐弯抹角,伸筷子夹出鱼眼和鱼唇道:“不过我却觉着,这鱼唇和鱼唇却是最好吃的”说着搁到沈默碗里道:“不信,拙言你尝尝?”
沈默心中好笑。他两辈子都在酒场上搏杀,哪能不知道这鱼的各部分。其实是有丰富含义的。一般来说〉有分鱼权力的是在坐的官位最高者,他会把鱼眼别出来。呈送给主客,曰“高看一眼,;把鱼骨头别出来,赠给另一位贵客,曰“中流砥柱”然后,若分配鱼嘴巴。叫做“唇齿相依”分配鱼尾巴,叫做“委以重任”分配鱼翅膀。叫做“展翅高飞”分配鱼肚子,叫做“推心置腹。甚至还有高手能一筷子找准鱼腚。分给座中不怎么得意的一位,此谓之“定有后福,也,,
沈默即被分过鱼,也操过分鱼的权柄。他不乏恶意的揣测,最先发明这个高人,定然是个极爱吃鱼的贪食者。不然怎会将鱼身上的杂碎,都搭配着各种好听的名目送出去,最好的鱼肉反留给自己呢?
现在看到高拱分鱼,沈默不仅感叹,中华文明果然源远流长,不是西夷可比,看看吧,我们三百多年前进行的活动,三百多年后仍然在乐此不彼的继续着”不过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分鱼人罢了”比起来。那些洋鬼子可就太数典忘祖了,哪里还能看到一点传统的影子,真是可悲可鄙帆…
想到这,淡淡的嘲讽的笑,便不禁挂在脸上。高拱敏感地瞥见他脸上余波荡漾的微笑,不禁皱眉道:“怎么,不爱吃吗?”
沈默这下回归过神来,赶紧摇又道:“大人误会了,属下实在是欢喜的不能自禁了,”
高拱没法体会沈默的真实感观,只以为他明白了自己“高看一眼,唇齿相依,的暗示,便欣慰的兴起来。
边的张居正半真半假的笑道:“大人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光顾着江南了,下官碗里可还空着呢。”
“少不了你的。”高拱便将鱼骨头别出来,鱼肚子夹出来,送到张居正碗里道:“这下满意了吧。”
张居正嘿嘿一笑道:“其实我是喜欢吃鱼背的。”对于“中流砥柱推心置腹,的暗示,他还是很满意的。““哈哈,光知道自己吃”高拱笑道:“老匹夫的碗里也空着呢,你两个年轻人还不也给我夹一块?”
沈默心说,这到有趣,还来了双向表达了呢,便将鱼翅夹下来,送到高拱碗里道:“祝大人展翅高飞。”
“那我就给大人夹尾巴吧。”张居正说着将鱼尾送到高拱碗里道:“恭祝大人被圣上委以重任,将来入阁为相,匡扶社稷,建立千秋不朽之功业!”
高拱知道他俩完全懂了自己的意思°正色道:“我观二位,皆是难的栋粱之才,大明明日之股脑,现在国家战事稍定,却满目疮瘾,百废待兴。正是我辈读书人,建耿业、济世救民的好时候,我愿与二位义结金兰,共同辅佐明主,创一番大业!何如!”
张居正看看沈默,沈默也看看他。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询问之色。这老小子想要彻底收编咱俩,你看怎么办?对于张居正来说,他是徐阶最亲爱的学生,这种举动似乎有背叛之嫌;而对于沈默来说,他早打定主意,跟着张居正走一段再说,所以只看他的反应,你答应我就答应。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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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愧的和尚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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