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没好气地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送礼!”
惠娘不解:“老爷,别人当官,巴不得有人送礼,来者不拒,为何到了老爷这里,从来不收受这些私下的馈赠呢?”
在惠娘看来,当官发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以前她接触的官员,从未有真正清正廉明的,当初那看起来两袖清风的安汝升,甚至差点儿谋害她的性命,到现在她已形成思维定式:当个清官跟收礼没多大冲突。
沈溪道:“礼虽然不是完全不能收,但要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就好像此番陆知府送礼,我必定不会收下,收下便是祸患,若他将来出了什么事,求到名下,收过礼就得出面相帮,到后来我很可能会受到牵连。”
“但若是不收呢?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即便拒绝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用担心会被人无端威胁。我有你跟老六做事,身边从来不缺钱,莫非还少了他那点儿金银珠宝不成?”
李衿恍然:“嗯,老爷是不缺这点儿银子!”
沈溪笑着捏了捏李衿的脸蛋,道:“不是我缺不缺钱的问题,我从来都缺钱,而且大缺特缺……若我不缺钱,做那么多生意干什么?”
“不过,很多时候,钱这东西一定要取之有道,就算进入朝廷中枢权倾天下,收礼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不能像惠娘你说的那样来者不拒,毕竟我当官是为了做实事,为百姓谋福利,而非为了发财!”
惠娘依然有些不赞同,道:“老爷,礼多少还是要收一些,如此那些官员才会把老爷引为知己,而不至于把老爷当成异类甚至敌人。这世道人心险恶,很多人巴结老爷不成,或许就会暗中使坏,甚至阴谋算计,找准机会便抹黑攻击老爷……”
沈溪道:“你说的我也考虑过,总有人来者不善,非要把别人拉下水才安心,对于这种官员我最是反感,只能说很多事情要看情况,我行事从来都不是一刀切,很多都有转圜余地!但有些事,却无人情可讲!”
陆源给沈溪送礼,目的是为巴结沈溪这个翰林官,结一份善缘,至于分润沈溪在战场上的战功倒是其次。
文官的最终目标是要进入朝廷中枢!
如果非翰林院出身,那就要努力巴结翰林体系的官员,只要结交攀附的对象顺利掌权,便会获得政治上的便利,甚至可以成为六部尚书,或者是地方封疆大吏,比如沈溪如今所处的两省总督位子,便有很多人觊觎。
……
……
七月十一,金兰以西、蒸水以北的山区,队伍正沿着官道,向宝庆府进发。
这天天空中一直下着毛毛细雨,山间微风习习,天气异常凉爽。沈溪想趁机多赶几步路,没有像往常那样,到了巳时便扎营,而是命令部队继续前行,但为了防备路上遇到山洪阻碍去路,斥候比往常多了许多。
到下午申时,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阴沉沉的。就在这时,马九带着五六十骑,从后方快速赶至,追上沈溪一行。
沈溪原本想趁着气温适宜紧赶一段,但看到距离下一个驿站尚有二十里,山间道路难行,天黑前明显赶不到,恰好现在队伍处在蒸水北岸的一片平坝地区,取水方便不说,又不用担心遭遇泥石流,于是下令在驿道旁扎营休息。
沈溪这支小部队,基本没携带多少辎重,算是轻装上路,如此在驿道旁休息,主要顾虑贼寇袭击的问题,但因沈溪麾下士兵中有近半是督府亲兵,装备的弓弩和火铳不少,再加上他这一路是三路兵马中配备马匹最多的,遇到战事应能轻松应付。
即便沈溪对手底下的士兵有信心,也不敢有丝毫麻痹大意,在他麾下,夜晚巡防最为看重,士兵必须学会挖掘壕沟以及设置明暗哨等技巧,此外便是尽量派出斥候,把驻地周围十余里地的情况搞清楚,加重了负担。
士兵们虽叫苦连天,但过了这么久,也算是逐渐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