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奉命微服前来全州,为的就是要见太平军的几个领,随同他前来的除了一排警卫还有天地会的联络人。
“来了,他们船队来了。”一个警卫指着上游轻声提醒道。
尹有才张眼看了几眼,才不急不缓的道:“派人去联络。”
不多时,太平军的前锋天地会罗大纲亲自乘了一条小船靠岸,快步登上凉亭,原本他以为来的是黄殿元,不料,亭子里一群人居然没一个熟识的,他登时大为警惕,脚步也随之放缓。
尹有才笑了笑,拱手道:“久闻罗兄之名,幸会幸会。”
“阁下是?”罗大纲迟疑着道。
“有容兄有事脱不开身,特地委托在下跑一躺全州。”尹有才说着摆了摆手,屛退身后一众警卫,这才伸手礼让道:“还请罗兄进来一叙。”
听他说出黄殿元的字,罗大纲才放下心来,缓步走进亭子,尹有才也不客套,径直道:“能否遣人去请东王杨秀清、南王冯云山?”
罗大纲扬了扬眉头,道:“什么事跟我说还不行?”
“事关太平军的战略全局,罗兄如果能够做主,跟罗兄说也无妨。”尹有才缓声道:“太平军自金田起事起,在广西耗费年余时间,应该是一直没有明确的目标和通管全局的战略方针,就说你们这次挥师北上,可有明确的目标?是占据湖南,还是路经湖南,占据又当如何?若是路经,那么最终目标又是哪里?总不能象无头苍蝇一般,乱打乱撞。”
罗大纲连忙伸手打住他话头,道:“兄弟是南洋天地会的?”
“罗兄是怀疑我身份?”尹有才微笑着道:“我只身进太平军大营也行。”
见他如此坦率,罗大纲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毕竟对方已经点明了是受黄殿元所托前来的,当即便拱手笑道:“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尹。”
“原来是尹兄弟。”罗大纲道:“我们这是前军,东王在中军、南王在后军,要为尹兄弟引见,怕是还是等上一两日。”
“无妨。”尹有才含笑道:“已经在全州等候了半月,不在乎多等一两日。”
已经在全州等候了半月?罗大纲一楞,道:“尹兄弟早就料到咱们会来全州?”
尹有才道:“贵军围攻桂林不下,不可能再会广西,唯有挥师北上入湖南,全州为桂林进湖南的必经之路,这不难猜。”
见他谈吐不凡,器宇也并非一般人可比,罗大纲当即点了点头,道:“我尽快着人通知东王、南王,还请尹兄弟在此稍候两日。”
次日,东王杨秀清的座船就抵达香山寺,对于黄殿元,杨秀清可谓是印象深刻,金田起事后,第一个指出他们窝在金田弊端的就是黄殿元,他如今隐隐有些后悔,当初若是听黄殿元的,灵活机动的主动出击,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再则,南洋天地会提供的火枪性能优良,在数次大战中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也想能够再获得一批资助。
尹有才被人浑身上下仔细的搜查了一番才登上船,见的杨秀清端坐在船舱中,他神情自若的上前拱手道:“在下南洋尹志成,见过东王殿下。”
杨秀清倒也没端东王的架子,当即伸手道:“我与黄兄弟一见如故,既是黄兄弟派来的人,无须多礼,坐。”
“谢东王殿下。”尹有才泰然落座,径直开口道:“在下斗胆问一句,贵军挥师北上,可是欲攻打长沙?”
太平军自永安突围后的战略是打出广西,挥师北上,建基立业、开创小天堂。但具体的战略目标却是没有的,听的这话,杨秀清皱了皱眉,道:“尹兄弟有何高见,不妨先说说。”
“从全州顺湘水直流直下,三五日可达长沙,如今长沙正拆修城墙,工不及半,城中空虚无备。贵军如果能够猝然攻打,必能唾手可得。”尹有才缓声道:“只不知道贵军有无占据长沙,控制湖南的打算?”
长沙正在拆修城墙,防备空虚?杨秀清听的心中一动,道:“消息可是真的?”
尹有才含笑道:“湖南绿营精锐不是正跟在贵军后面穷追不舍?至于长沙是否在拆修城墙,大军抵达,一望便知。”
略微沉吟,杨秀清缓声问道:“占据长沙,控制湖南,又是什么意思?”
“湖广熟,天下足。”尹有才侃侃说道:“湖南是有名的鱼米之乡,而且这两年因为水灾的关系,天地会、青莲教在湖南折腾的也厉害,贵军若能攻占省城长沙,各府县必然纷纷响应,贵军要掌控湖南,易如反掌。
再则,贵军的根基在广西,一旦掌控了湖南,将湖南广西连成一片,贵军就真正有了与朝廷抗衡的资本。在下认为,贵军必须先建立一块牢固的根据地,避免成为流寇。
广西原本是贵军最好的根据地,但贵军在广西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在永安一呆半年,不仅没有壮大,反而被严重削弱了实力,着实是令人扼腕叹息。”
杨秀清不置可否的道:“咱们身后可是跟着四五万清妖,咱们去攻打长沙,清妖必然随后增援。”
听的这话,尹有才一笑,“伏击追兵是东王的拿手好戏,蓑衣渡便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