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世臣道:“元奇毕竟是擅自出兵安南,爵爷就不怕事情闹大,无法收场?”
“再有一两个月,朝廷怕是无力顾及安南的事情。”易知足笑道:“先生无须担心。”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包世臣迟疑着道:“朝中有大事发生?”
易知足也不瞒他,微笑着道:“已经收到消息,法兰西和美利坚两国各自派遣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前来大清,应该快抵达广州了。”
包世臣眉头一跳,“该不会是又来挑衅的吧?美利坚跟元奇关系不是素来很好?”
法兰西、美利坚两国的战舰自然是来逼迫道光签订通商条约的,这还是易知足建议的,不过,这事给包世臣不好明说,他含糊的道:“具体来意不清楚,不过舰队前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清楚?这话包世臣哪里肯信,且不说元奇与美利坚关系甚好,就说两国舰队前来大清,易知足居然一点不担心不关心,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他暗自猜测,易知足应该是早就应该知道这事,说不好,元奇之所以敢擅自出兵安南,就是因为这原因。
想到这里,他犹豫着道:“爵爷该不会为了元奇的利益。”
“先生想哪里去了?”易知足不以为意的笑道:“咱大清与法兰西、美利坚并无冲突,两国舰队前来无非是炫耀武力,争取享有与英吉利一样的待遇,这事跟元奇无关,让朝廷头痛去。”
说着,他话头一转,“元奇账期快到了,明日我得赶回广州一趟,上海的事情,还的劳烦先生。”
“爵爷尽管放心。”包世臣说着关切的道:“元奇这两年能够不亏,已是侥天之幸,这账期分红?”
易知足笑道:“放心,保管让一众股东满意。”
待的包世臣离开,易知足掏出怀表看了看,眼见的已过了四点,便晃晃悠悠的踱回后院,明天回广州,他邀约了伍长青、刘光斗、严世宽去‘永源楼’聚聚,而且指明了要两人带女眷,他也是打算带凌璇前往,他想带头改变上海的风气。
踱进后院,抬头就见严可欣带着个丫鬟在廊道里说话,明显是在等他,果然,严可欣迎说来见礼后便道:“听说爵爷今儿要去永源楼?”
一听这话,易知足便知她也想去,当即笑道:“五哥也去。”
严可欣笑道:“好久没见五哥了,正好,也顺带见见。”
“你就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欣儿不想一辈子闷在后院。”严可欣轻声道:“萱姐姐说的对,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应该珍惜,应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着,她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爵爷的女人总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不?”
“你看的开就好。”易知足笑道:“给你一刻钟换衣。”
‘永源楼’,知县刘光斗提前了半小时就赶了过来,易知足私下设宴相邀,而且还就只邀请了伍长青、严世宽他们三人,而且还让带眷属,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得到了易知足的认可,已经挤进了元奇的圈子,虽说带眷属来酒楼赴宴有些别扭,他也不在乎,带了最喜欢的一个小妾欣然前来。
见的县太爷微服前来,而且还带了女眷,骆掌柜心里一阵打鼓,硬着头皮上前,正犹豫着行什么礼,刘光斗已是笑道:“不必拘礼,让伙计带我们上楼。”
“请,里面请。”骆掌柜连忙躬身相请,待的他们进店,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易爵爷请客上瘾了,随即又赶紧吩咐道:“二楼加派几个伙计,别出什么差池。”
虽说易爵爷在他酒楼采取这种方式宴客给他带来不小的压力,但也因此给酒楼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些日子酒楼的生意堪称极度火爆,不少城里有名的士子缙绅商贾都纷纷慕名而来,希望能在酒楼有幸偶遇目睹易爵爷。
刘光斗一上二楼,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虽说早有伙计交代,不必见礼,但不少人心里仍然有些忐忑,有几个熟识的缙绅终是坐不住,大着胆子上来见礼问候,刘光斗自然不会端架子,态度和煦的简单交谈几句将他们打发走。
不多时,严世宽、伍长青相继带着女眷而来,三人落坐轻声交谈,倒也没人造次上来见礼,正五点,易知足带着严可欣、凌璇登上二楼,径直入席,见的严可欣居然也来了,严世宽有些不自在,不过,听的易知足介绍之时没提及两人关系,他才放下心来。
易知足一行只有九人,但却分了两桌,男女分席,几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说话都不敢大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这情形,严世宽笑道:“大掌柜上次宴请,轰动一时,这次宴请怕是又会引发热议。”
易知足一笑,“我的目的可不是引发热议,而是想带个头,以此来改变上海风气。”
听的这话,伍长青一楞,道:“这怕是不容易吧?”
易知足笑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严世宽笑道:“这话何解?”
“看我的。”易知足说着一笑,随即站起身团团一揖,“诸位请了。”
二楼一众食客就算是不认识易知足,也听人介绍了,此时见他这一举动,微微一楞之后,都连忙起身拱手回礼,一人朗声道:“爵爷有何吩咐?”
易知足笑了笑,道:“以后,本爵宴客,携带女眷的,可以上前见礼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