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翻译,黄殿元随意的问道:“可是情报有什么问题?”
义律将两人的疑惑说了一遍,黄殿元不以为意的道:“杭州清兵乘机收复绍兴、宁波,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林则徐作为钦差大臣,领兵南下,坐镇杭州,任务就是收复浙江的失地。还有一点,浙江与江苏是两个不同的省,福建浙江属于闽浙总督管辖,而江苏属于两江总督管辖,清廷的官员,都是各扫门前雪。”
顿了顿,他接着道:“贵军攻占吴淞才三日,镇江、江宁就算收到加急战报,短短两三日也做不出什么反应,况且,他们未必会相信贵军会沿江而上,估摸着他们都会认为贵军的目标是松江府,贵军进攻上海的消息传开,相信镇江、江宁的官员都会长松一口气。”
璞鼎查道:“林则徐还是两江总督吧?吴淞、宝山失守,他能没反应?”
“反应肯定有。”黄殿元不急不缓的道:“宝山、吴淞失守,最着急的不是林则徐这位钦差大臣两江总督,而是江苏巡抚裕谦。”
“江苏巡抚裕谦?”
黄殿元颌首道:“江苏巡抚裕谦驻扎在苏州,他是极力主张抵抗的,不出意外,裕谦会督促江南提督陈化成尽快收复宝山和吴淞。”
喷出一口烟雾,璞鼎查缓声道:“如此说来,咱们得防备江苏清军的反攻?”
“吴淞口一战,陈化成战败,就算裕谦有心收复宝山吴淞,怕是也有心无力。”黄殿元话没说完,脸色阴沉的郭富和巴加就快步走了进来。
一见两人神情,璞鼎查心里一沉,随即递给马儒翰一个眼色,让两人离开,待的两人离开,义律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情况?”
“在上海北郊遭遇上海义勇,一交战,就伤亡了三百多人,军官损失惨重。”郭富也不隐瞒,如实将情况述说了一遍。待他住口,巴加又将江面上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
璞鼎查抽着雪茄半晌没吭声,从广州北上以来,攻打定海伤亡最大,也不过五百多人,打上海居然死伤三百多人,而且死伤了一十八个校尉军官,这个元奇团练还真是不能轻视,瞥了义律一眼,他才问道:“对方都是使用的火枪?”
“全部使用的与我们一样的火枪——伯克式燧发枪,应该是上次缴获的。”郭富皱着眉头道:“还有一部分是线膛枪。”当时元奇团练反击,并不是齐射,而是凌乱的还击,从射程和命中率来看,他能轻松判断对方用的是线膛枪,但射速他却是无法分辩出来。
略微沉吟,他才道:“一千多艘火船铺满江面,打上海,还是要以陆军为主,上海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兵力。”
不等他话说完,郭富就直接道:“这一战伤亡的官兵都被易知足扣下了,他扬言说,若敢再打上海,就杀了所有伤员。”
璞鼎查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怎么回事?”
这事,郭富也是无比的郁闷,仗还没打完,那些义勇就打扫了战场,不仅是把伤员抬走了,连尸体都抬走了,战场上干净的象狗舔过一样,他还能从对方手里抢不成,郁闷归郁闷,他还是将情况细说了一遍。
“不管伤员有多少,咱们得派军医前去上海治疗。”义律缓声道:“另外,我不赞成继续攻打上海。”
“元奇团练一个营的兵力,上海义勇二千。如果都是这个战力。”巴加斟酌着道:“他们来攻打吴淞,是件麻烦事。”
郭富随即反驳道:“今天他们是依仗战壕,火炮对他们造成的杀伤力有限,尤其是卡隆炮,根本没发挥作用,他们若是来攻打吴淞,绝对伤亡惨重。”
“攻打江宁才是主要目的。”义律看向璞鼎查道:“咱们没必要在这里耗着。”
璞鼎查叼着雪茄起身走到宽大的书桌前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沉吟不语,他不是不想早日进攻江宁,而是出于谨慎,在等待先遣船回来,攻占吴淞后,他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先遣船沿江而上进行最后的勘测,攻击上海也纯粹是为了扫清后路。
默然半晌,他才沉声道:“沿江而上攻击江宁,风险极大,必须得等先遣船探测归来,咱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清军,而是长江航道!”
顿了顿,他接着道:“吴淞的重要性,想必不要我多说,元奇团练曾经从广州出兵收复过定海,易知足未必就不会率领元奇团练和二千上海义勇来收复吴淞,另外,江苏的清军有可能会组织大规模的反攻,咱们不妨等一等,在吴淞以逸待劳,彻底清扫后路。”
义律不假思索的道:“咱们三十艘战舰,一万五千陆军驻扎在宝山吴淞,不论是易知足还是江苏的清军,都不敢前来攻打宝山吴淞。”
“那也的等!等先遣船回来!”璞鼎查毫不迟疑的道。
郭富问道:“先遣船还须多长时间?”
“半个月左右是要的。”璞鼎查道:“这段时间,咱们不能坐等。”说着他看向义律,道:“还记的刚才黄先生说的吧,咱们攻打上海、松江,能够让上游的镇江、扬州、江宁等城市放松警惕。”
“我不赞成攻打上海。”义律坚持道。
“伤员中军官不少,我也没打算攻打上海。”璞鼎查说着转身来到挂着一副简易版江苏地图的墙壁前,点着地图道:“不打上海,咱们可以打距离宝山最近的嘉定,摆出一副攻击江苏省省城苏州的架势,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听的这话,几人纷纷起身走了过去,略微看了看,巴加就皱眉道:“嘉定没有水路。”
“是没有水路,但是距离不远。”璞鼎查道:“约莫也就二十英里,带上火炮辎重,也就一天的行程。”顿了顿,他接着道:“我问过黄先生,嘉定虽然没有上海富庶,却也算是富庶的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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