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林则徐轻赞了一句,一行人回到车厢,三三两两的分头坐下,这节车厢是专为一众官员准备的,上来人不是很多,显的空荡荡的。
落座之后,林则徐抬头张望了一下,才看向易知足,道:“知足知道蜀道难,闽道难,可听说过晋道更比蜀道难?山西境内,大山重重,深涧沟壑,丘陵连绵,可非广州这一马平川可比,要想修铁路出晋,可非易事。”
“晋道难行,在下听闻过。”易知足道:“不过,山西出好煤,而且储量极大,即便再难,也要修一条铁路进去。”
林则徐担忧的道:“铁路造价昂贵,佛广铁路不过三十余里,且是一马平川,尚且要数百万银元,山西。”
“山西老抠,富甲天下。”易知足道:“修铁路进山西对山西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晋商比谁都清楚,只要让他们实实在在看到修铁路的好处,游说晋商修铁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话一落音,就感觉微微一晃,他连忙提醒道:“车开了,大人留神。”
也就是微微一晃,列车就缓缓向前滑行,往着窗外向后倒退的站台,林则徐有些诧异的道:“这么平稳?”
易知足点了点头,笑道:“火车不颠簸,看报喝茶都可以。”
“哦,那可是免了舟车劳顿。”
出了站台,火车渐渐加速,看着窗外景色飞快的倒退,林则徐感慨的道:“这似乎不比奔马慢,但却毫不颠簸,若是真能在大清推广普及,出行倒是方便多了。”
“不仅方便,而且快捷。”
“确实快。”林则徐说着话头一转,“这铁路要多少年才能收回成本?”
“这可不好说。”易知足斟酌着道:“看地段来,象佛广铁路,修建难度小,成本低,又是经济繁华之地,货运客运量大,五六年就能收回投资。若是偏僻荒凉之地,估计二十年也收不回投资。”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才接着道:“西洋修建铁路,极少是朝廷出钱,都是商人组建铁路公司修建,毕竟投资铁路的回报相当丰厚,就象佛广铁路,再怎么算,十年也能回本,可这条铁路养护的好能够使用百年,回报之丰厚,非同一般。”
回报如此之大?林则徐惊的半晌没有吭声,良久,他才道:“朝廷如何受益?”
易知足道:“不花银子就能在大清建立起铁路网络,这是最大的益处,再则,铁路公司每年的税银也不是小数目,还有因为铁路发展而带动的经济,这算是间接受益,另外,考虑到铁路的巨大作用,朝廷可以成立部门统一管理铁路公司,核定票价运费税银,在战时或是重大突发事件——比如大的自然灾害,朝廷有权利临时征用调度车辆等等。”
沉吟半晌,林则徐才颌首道:“知足说的不无道理,倒也不是不可尝试。”
易知足可不想一直跟他聊,笑了笑,道:“大人稍坐,后面车厢多是广州有名望的士绅商贾,在下得去招呼一下。”
林则徐听的一笑,挥手道:“今日你也算是主人,去罢。”
后节车厢里一色都是广州城里有名望的商贾,行商、票号、茶商、丝商、盐商、米商、铁商等等,易知足大多都熟识,进的车厢,一路走一路见礼寒暄,走到山西票号一众掌柜跟前,他站脚道:“初次乘坐火车,诸位掌柜感觉如何?”
“好,相当好。”日升昌票号掌柜王德昌说着起身伸手让座,随即才道:“西洋这火车,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原本读《西关日报》,还有些将信将疑,今日亲眼所见,亲身乘坐,才知确实一点不虚。”
易知足含笑道:“诸位掌柜应该清楚广州的煤价,山西出好煤,诸位就没点想法?”
志诚信票号掌柜员辻宽快人快语的道:“易大掌柜是打算在山西修铁路拉煤来广州?这太远了点吧?”
“山西的煤只要能出山西,那就是银子。”易知足说着扫了一众西票掌柜一眼,道:“若是晋商没兴趣,元奇倒是极有兴趣。”
身为山西人的一众票号掌柜自然清楚,山西煤矿储量大分布广,最大的局限就在于有煤难运,车推舟载,输出实在是有限,而火车强大快速的运输能力他们刚刚见识到了,听的这话,一个个都有些兴奋,员辻宽沉声道:“咱们山西可不比广东,向东向南可尽是大山,能修铁路?”
“当然能。”易知足笃定的道:“能穿山凿洞自然好,不能,绕点远路也无妨,火车速度快,而且还能不断的改进,速度会更快,拉载的也更多,不碍事。”
听的这话,一众掌柜登时大为兴奋,山西若是能修建铁路,对于山西来说,意味着什么?山西将富的流油!王德昌轻咳了一声,才道:“听说铁路造价不菲,佛广铁路这点距离就要四百万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