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足含笑道:“部堂大人一口恶气闷在心里,定要出了,才会舒畅,在下是来凑趣的。”
听的这话,关天培一喜,道:“知足有法子帮部堂大人出气?”
“在下哪有那等本事。”易知足含笑道,两人说着进了二堂,林则徐将眼睛从海防图上移开,看过来道:“知足有急事?”
易知足见礼之后,才道:“关闸战败,部堂大人有何打算?”
“知足是为关闸之事而来?”林则徐饶有兴致的道:“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易知足瞥了一眼屋里众人,见都是武将,心知必然是在商议反击英舰事宜,略微沉吟,他才缓声道:“英夷挑选澳门关闸炮台作为攻击目标,不外乎是想重回澳门和挑拨大清与葡萄牙之间的关系,在下窃以为,不仅要打击英军气焰,亦须加强对澳门的管理,眼下情况特殊,应对澳门实行军事管制。”
听的这话,蒋立昂连忙道:“对澳门实行军事管制,怕是澳门葡人会有抵制情绪,关闸之战,澳葡严守中立,两不相帮,还算规矩。”
“什么严守中立,是怯于英夷兵威!”易知足毫无客气的道:“澳门是大清租借给葡萄牙的,对于澳门来说,葡萄牙算是半个主人,英夷肆无忌惮的炮击关闸,澳门一片恐慌,商贾百姓争相出逃,葡萄牙却按兵不动,这守的是哪门子的中立?”
略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直接出兵驻扎澳门,接管澳门,葡萄牙要敢抗议,咱们大清还就不租借给他,欧洲有的是国家垂涎澳门,花旗国、法兰西、西班牙、德意志对澳门都是窥觑已久,咱们完全可以选择租借给一个盟友,为什么非得要租借给一个对大清毫无益处的国家?”
“知足这话不无道理。”林则徐颌首道:“葡萄牙租借澳门,享受大清各种贸易优惠,但对朝廷却无甚益处,还远不及花旗国,而且贸易额亦不大,听话则罢,不听话,直接驱逐,没必要客气。”
听的林则徐如此表态,蒋立昂还真不好反驳,略微迟疑,他才道:“下官担心,如此,有可能会逼迫澳葡与英夷联手。”
“区区葡萄牙,何足道哉。”易知足哂笑道:“即便葡萄牙与英夷联手,无非也就是多二三艘战舰而已,不足为惧,再说了,葡萄牙也未必有胆子不识抬举。”
南澳镇总兵惠昌耀冷不丁插话道:“英军舰队炮火密集猛烈,而且灵活机动,派绿营进驻澳门,英夷再攻击澳门,将更加肆无忌惮,非是末将涨他人志气,面对英夷攻击,咱们确实难以防守。”
“绿营守不住,元奇团练守得住。”易知足沉声道:“澳门交给元奇团练驻守,在下担保澳门固若金汤。”
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登时为之一静,一众不知底细的武官们心里都纳闷,元奇团练比绿营还厉害?四千绿营水陆官兵不过几个时辰就被英军打的落花流水,元奇团练却敢保证澳门固若金汤,这场合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林则徐却是大为意外,元奇团练虽说比八旗绿营要强一些,但怎么说也不会是英军的对手,这小子哪里来的底气?敢说元奇团练能将澳门守的固若金汤!
关天培却是立马就想到了战壕,若是元奇团练在澳门修筑战壕,完全可以有效的避免英军战舰火炮的攻击,他当即笑道:“难得知足主动请缨,正好,由元奇团练进驻澳门,修筑界墙、炮台,采买火炮的事情咱们都省心了。”
易知足苦笑着道:“军门忒不厚道了,元奇出人出力不算,还指望元奇出银子,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听的这话,林则徐也是一笑,确实,让元奇团练进驻澳门,澳门的一应防务都无须从藩库支应了,倒是能省一笔银子,略微沉吟,他才看想关天培道:“元奇团练真能守的澳门固若金汤?”
“能。”关天培毫不迟疑的道:“元奇团练会挖修战壕,能够有效的避免英军战舰的炮击,末将这段时间也正在请元奇团练为虎门设计规划战壕,不日就要动工。”
林则徐虽然没见识过战壕,但听的关天培如此说,想来不会有错,当即便道:“既是如此,就着元奇团练进驻澳门,澳门一应防务,交由知足全权负责,与澳门葡人的交涉,也由知足做主,即便与澳葡开战,本部堂也全力支持。”
你过两个月就要卸任了,支持个屁,这不纯粹是空头支票!易知足心里暗自腹诽,却一脸肃然的躬身道:“在下谨尊部堂大人钧令,明日就着元奇团练进驻澳门!”
林则徐点了点头,道:“澳门事关朝廷颜面,知足须的谨记,不论何种情形,都不得有损朝廷颜面,再则,若是英夷再次登陆澳门,本部堂唯你是问。”
“元奇团练定然不会辜负部堂大人厚望。”易知足朗声说道,顿了顿,他才道:“元奇团练毕竟不是朝廷经制之师,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还望部堂给个名分。”
一听这话,关天培迫不及待的道:“这好办,进驻澳门的元奇团练就挂在水师名下,暂时先冠以水师提标左营义勇之称,归由本督直辖。”
虽然不清楚元奇团练战力如何,但元奇有钱这是众所周知之事,督标参将波启善也不甘落后,连忙据理力争道:“进驻澳门乃是陆营,与水师有何干系?”说着他躬身道:“还请部堂大人明裁,将进驻澳门之元奇团练归入督标名下。”
澳门海防同知蒋立昂也当仁不让的道:“守卫澳门乃是澳门海防军民同知衙署之职责,进驻澳门的元奇团练自当直接归入本官直接管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