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愿意?”
“当然不愿意,但是没办法。钦差大人和总督大人开了口,不愿意也得交。”说着,伍绍荣笑了笑,道:“只要能将这位钦差打发走,这银子用不了两年。照样能赚回来不是?”
当天,义律的态度立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通知所有英商,将手中所有的鸦片全部开列清单,盖上图记,交他本人,再由他交给中国政府。同日,他再递禀帖给钦差大臣和两广总督,恭敬地表明遵谕缴烟的诚意。
二月十四日,义律又遵谕禀报应缴的鸦片总数——总计二万零二百八十三箱。
二月十五日。在广州的各国商人,包括著名的颠地及马地臣等烟贩在内,共同呈交一份禀帖,声明不敢再在中国贩卖鸦片。
二月十六日,下午,经过四天的航程,易知足从八所赶回广州,径直去了伍家花园的延辉楼,见到易知足,伍秉鉴长叹了一声。道:“知足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听的这话,易知足心里暗喜,口中却道:“已无可挽回?”
“难——。”伍秉鉴轻叹了一声,将林则徐来广州后的禁烟举措以及包围商馆。引诱义律上勾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才道:“义律已于前日同意,将所有英吉利鸦片商手中的二万零二百八十三箱全部上缴。”
“义律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同意上缴,而且是毫无保留的全部上缴?”
“据闻,林大人是欲以五担茶叶换一箱鸦片。”
“不可能。”易知足沉声道:“林大人不可能出此下策!”
见他断然否定。伍秉鉴一阵无语,这还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还好伍绍荣不在这里,否则能让他羞愧死,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的道:“知足何以如此笃定?”
易知足为什么敢如此肯定?他很清楚五担茶叶的价值,也知道一箱鸦片的价格,以这个价格交换,英国鸦片商的损失不大,如果林则徐真是用五担茶叶换一箱鸦片,英国就不会发动鸦片战争了!
理是这个理,话却不能这么说,易知足略微沉吟,才道:“林大人前来广州是禁烟,决然不会以此高价交换外商手中的鸦片,朝廷不允许,林大人为着自身的声誉和仕途着想,也不敢如此!
十万多担茶叶,三百多万两银子,林大人从何处筹集这么多银子?朝廷不可能支付,那就只能募捐,就算元奇和十三行愿意出这笔银子,这消息也瞒不住,一旦消息泄露,林大人必然是名声扫地,朝廷也会跟着蒙羞,这事断然不可能!”
伍秉鉴点了点头,确实是分析的在理,难得的是反应如此之快,略微沉吟,他才道:“三百二十余万两银子,知足与老夫联手,不难凑齐。”
易知足微微摇了摇头,道:“平湖公可是在考较小子,就算咱们私下凑齐十万担茶叶,林大人也不会收,他不会将一生的清名和前程交到咱们手中,林大人若是收了,这广州咱们也不用呆了,赶紧下南洋。”
伍秉鉴长叹了一声,道:“所以老夫才说知足来迟了,眼下这已是一个死结,义律在呈缴了鸦片之后,却拿不到茶叶,必然是恼羞成怒,知足不妨仔细琢磨下,可还有化解的可能。”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平湖公切勿着急,如此多鸦片,就算呈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容晚辈两方接触一下,探明情况再做计议。”
“好。”伍秉鉴说着端起茶杯道:“知足一路奔波,且离家月余,先回府看看。”
易知足也不矫情,连忙起身告辞,出海一个多月,他确实的先回府报个平安。
待的易知足离开,伍秉鉴才看向伍长青道:“八所是什么情况?”
“知足对石碌的矿藏似乎极有信心。”伍长青缓声道:“此去八所,他不仅带了大量的勘察矿石和采矿的工匠,还带了花旗国铁路公司的勘测人员,一旦探明石碌的矿藏储量,他准备在八所修建港口和铁路,他还说,采矿业以后会成为元奇的发展重心之一。”
“我问的是护商团的训练情况。”伍秉鉴打断他的话头道,他现在可没心思关心石碌的矿,眼下的局势越来越明朗,战争爆发的可能性极大,他关心的是护商团有没有战力,若是跟绿营差不多,就得未雨绸缪,早做划算。
“孙儿不懂练兵。”伍长青有些心怯的说道:“不过,知足在八所都在练兵,刮风下雨也没间断,而且他练兵的方式很是与众不同,孙儿虽然看不出好坏,但感觉的到,护商团绝对不是八旗绿营能比的。”
易知足赶回府,给双亲请安之后,回到东跨院洗浴更衣,随即出门前往十三行商馆区安慰抚问受到一场虚惊的一众美国商人,而后,又赶往长乐,稳定人心。
次日一早,他连元奇总号都没去,径直就赶往总督府,缴烟之事定下来,邓廷桢可说是长松了口气,听闻易知足求见,当即招他进来,俟其叙礼落坐,他便含笑道:“知足如此快赶回广州,可是担心花旗商人?”
“听闻十三行商馆被围,在下确实是忧心如焚。”易知足说着话头一转,道:“听闻林大人欲以茶叶换外商手中的烟土?”
“别听外间谣传,没有的事。”邓廷桢连忙否定道:“林大人不过是以优赏的方式鼓励外商呈缴烟土。”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林大人是钦差,虽然节制广东水师,但他主要任务却是主持广州禁烟大局,大人才是两广总督。”
听的这话似有挑拨之嫌,邓廷桢脸色一沉,道:“知足想说什么?”
易知足一字一顿的道:“筹集粮饷,厉兵秣马,做好战前准备。”
“英吉利会开战?”
“必战无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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