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足漫不经心的道:“岷樵兄打算整顿湖北绿营?”
“不,在下准备大规模组建团练。”江忠源沉声道:“绿营已不可救药,与其浪费时间、精力和钱财整顿绿营,不如组建团练!”
组建团练?江忠源如今可是湖北巡抚,以一省巡抚的身份组建团练?易知足心里暗自吃惊,他知道江忠源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而且胆子大,但却没想到他胆子如此之大,这家伙难不成是打算效仿元奇团练?
略微沉吟,他才道:“岷樵兄不看好八旗新军?”
“那倒不是。”江忠源道:“八旗新军确实不凡,但却只有三万人,太平军如今已然成气候,要想剿灭,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前明李自成、张献忠,哪个不是为祸十余年。”
果然是有远见,易知足点了点头,却没吭声,江忠源接着道:“两湖可能会成为围剿太平军的主要战场,在下希望能够大量订购西洋火器以及弹药。”
“可以。”易知足爽快的道:“从明年起,可以源源不断的为湖北提供西洋火器弹药,不过,军火买卖,素来都是银货两讫。”
江忠源笑道:“侯爷尽管放心,不让侯爷为难。”
喝茶,赏景,停歇了一阵,江忠源很是突兀的问道:“海军舰队会长久驻泊武昌吗?”
“不会。”易知足毫不迟疑的道:“朝廷筹建长江水师,海军舰队长久驻泊武昌,岂不招人恨?八旗新军抵达湖北,便撤离。”
江忠源微微摇了摇头,道:“筹建长江水师,不象是为了围剿匪,倒象是防范南洋海军,易位而处,在下一艘火轮炮舰也不会卖给长江水师。”
易知足听的一笑,“这话怕是也只有岷樵兄敢说。”点了支香烟,他才缓声道:“筹建长江水师是件好事,不仅利于阻止太平军顺江东下,也能迅调集兵力,该支持还的支持。”
江忠源看着他道:“这可不象侯爷的行事风格。”
“流寇对地方经济的破坏是毁灭性的,而且还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两湖是重要的产粮区,两湖战乱,对东南各省对元奇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易知足缓声道:“在剿灭太平军这方面,元奇与朝廷的利益是一致的。”
听他如此说,江忠源颇有些意外,陈洪明没能接任湖北提督就算了,连长江水师提督也没混上,朝廷这明摆着是在防范易知足,僧王、琦善以及他都担心易知足撂挑子,但对方却跟没事人似的,似乎压根就不在意,所以,他才找机会探探口风,对方这番话,他不敢尽信,也不敢全信,不过,海军舰队等援兵抵达才撤离,倒是让他暗松了口气。
一时间,酒菜源源不断的送了上来,江忠源执壶斟酒,口中却客气的道:“武昌如今极为萧条,物资奇缺,没什么菜,还望侯爷海涵一二。”
“岷樵兄无须客气。”易知足说着端起酒杯嗅了嗅,道:“好酒。”
“这是极香极烈的吕仙醉。”江忠源说着举杯道:“若无侯爷举荐,在下也无今日......。”
易知足打住他话头道:“在下不过是向琦制台推荐,向朝廷举荐的是琦制台,破格擢拔的是皇上,元奇与朝廷的关系非昔日可比,岷樵兄行事不拘一格,以后要尽量少提这茬。”说着,他一碰杯,一口将酒干了。
“成,以后不提。”江忠源爽快的一饮而尽。
才斟第二杯酒,就听的楼梯咚咚响,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四品武官快步而来,禀报道:“禀抚中丞、易军门,匪石达开部破应城,裹挟五万百姓转向西北,往京山而去。”
听的这话,易知足、江忠源都是一楞,京山过去便是安6府,石达开不打德安府,转道安6府,目的何在?摆手屛退武官,江忠源神情凝重的道:“十万之众,沿途府县,必然望风而逃,如此下去,石逆不是没有打襄阳的可能。”
石达开会不会打襄阳,易知足不敢断言,但他清楚,如此下去,湖北算是完了,如石达开这般一路攻县掠府,裹挟百姓,是典型的流寇作风,部队会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且也象蝗虫过境一般,所过之处,洗劫一空。
二人也没心思喝酒,草草散席,易知足回到霭园细细查看地图,也琢磨不透石达开究竟是何意图,如果队伍不断壮大,也不是没有打襄阳的可能,他暗自思忖,如果石达开真的攻占襄阳,他该怎么办?
任由太平军占据湖北,不仅对东南各省的威胁太大,而且太平军的势力也会大增,这对于元奇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真要出兵来湖北协助朝廷围剿太平军,又担心将太平军打的元气大伤。
“报告——。”
“进来。”易知足随口应道。
陈洪明在门口朗声道:“校长,包先生来了。”
包世臣来了?易知足大为意外,连忙起身问道:“人呢?”话才落音,包世臣便缓步踱了进来,拱手道:“侯爷——。”
“先生怎的来了?”
包世臣笑道:“老夫在上海闲着也是闲着,听闻有火轮船前来武昌,就搭船前来瞧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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