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张飞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这七天以来,他亲眼见证了自家将士,被魏军的骚扰战术,折腾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就如张飞所说,就算他们不出战,用不了几日,士卒们的精神也会被魏军折磨殆尽。
到那个时候,他们依旧是死路一条,蓟城也依旧是无法保住。
沉思半晌之后,沮授灰暗的眼睛中,陡然掠起一丝精光,便压低声音,拱手道:“车骑将军就算要出战,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出战……”
……
入夜,魏营。
皇帐中,陶商正与张良刘基商议着下一步的方略,一人却自称是沮授的心腹,深夜潜出了蓟城,送上了沮授的一封亲笔书信。
而且,那还是一封降书。
沮授在信中宣称,他被刘备无情的抛弃在了蓟城,已看穿了刘备的虚伪无情,更是受够了张飞的无礼羞辱,决心弃暗投明,归顺大魏。
这一道降书,着实令陶商眼前精光一线,鹰目中燃起了兴奋。
“沮授这道降书,你们怎么看?”陶商兴奋的目光,看向了两位神级谋士。
张良将那道降书反昨端详,捋须道:“如若沮授确实要归降,有他做内应,我们确实能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蓟城,这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目前来说,还没有办法确信,这封信是否是沮授亲笔。”
“想要确实还不容易。”陶商当即一拂手,喝令速将赵云传来。
赵云也算是刘备的“老臣”,跟沮授共事已久,对其字迹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片刻后,赵云入帐,拱手参见:“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朕深夜传子龙前来,是想让子龙认一个人的笔迹。”陶商说着,向张良示意一眼。
张良便起身,亲那道降书,交在了赵云手中。
赵云便仔细的看起书信,半晌后,方道:“陛下,这一封降书,确实是沮授的字迹。”
“当真?”陶商的眼神更加兴奋起来。
“臣跟沮授有过多次书信往来,他的字迹是决计不会记错的,这确实是他的字迹。”赵云很肯定的点点头,只是忽然间眉宇间又浮现几分疑色,补了一句:“只是臣觉的……”
赵云话未说尽,好似有什么事情,他自己也不太确认。
“子龙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陶商拂手道。
赵云沉顿一下,拱手正色道:“回禀陛下,臣只是觉得沮授的归降可能有诈。”
陶商神色微微一动,点头道:“说说你的理由。”
赵云便道:“有一件事陛下可能不知道,数年前刘备入侵大魏,沮授之子沮鹄在攻打真定城时,为流矢所伤,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却双腿瘫痪,变成了一个废人,最后上吊上尽。换句话说,沮授跟大魏有丧子之痛,所以臣才会觉得他不太可能会归顺陛下。”
原来还有这样一档子秘事……
陶商听过赵云的解释,剑眉微凝,鹰目中陡然间掠起了猜疑。
这时,刘基也道:“臣还听说,这个沮授原本就是袁家死……死忠,当年是在袁氏覆灭之后,才选择归顺了大耳……耳贼,而袁氏一门又尽为陛下所灭,沮授真能放下旧日恩怨,归顺陛……陛下吗?”
刘基一句反问,令陶商心头一震,陡然间想起了关于沮授的许多记忆。
他依稀记得原本的历史中,沮授对袁绍确实是忠心耿耿,哪怕是被袁绍治罪关入了囚车的情况下,被曹操俘虏之后也宁死不屈,要以死为袁绍尽忠。
由此可见,沮授确实对袁绍是忠心耿耿,恐怕他归顺了刘备,也是想借刘备之手,为袁氏一门报仇吧。
再加上他的儿子,也是被大魏的弄死,这“国仇家恨”的,他真可能主动归降吗?
啪!
陶商猛一拍案几,骂道:“好个沮授,他原来是跟朕玩诈降啊,他是找死!”
他已确信无疑,沮授确实是在诈降。
“这样看来,沮授确实是想诈降,那么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赵云喃喃问道。
“这还用说么。”陶商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这必是张飞被朕这几日折磨到精神崩溃,想要放手一搏,所以沮授才给他献上这条诈降之计,想要故布疑阵。”
“陛下言之有理。”张良也连连点头,“张飞这极有可能是想出城一战,咱们既然窥破了他的意图,正好坐等他前来送死。”
陶商鹰目中,讽刺凛烈的杀机,已是狂燃而起。
……
计议已定,陶商遂是亲写一道书信,佯装对沮授的归降是深信不疑,对其大加赞赏,称只要他能献门归降,荣华富贵少不了他的。
而随后的数天时间里,沮授又几次派出心腹,密潜出城来送信,再三表明自己的归降真心。
陶商当然是发挥自己神一般的演技,先是假装狐疑,再到渐渐相信,最后再到深信不疑。
数次的书信往来之后,沮授声称自己已取得了张飞的信任,获得了西门的控制权,打算在明日入夜献门归降,助陶商大军杀入城中,一举夺下蓟城。
陶商当即回复,明日他将亲率大军尽集于西门,响应他的献降,倘若能就此攻下蓟城,他沮授便为第一功臣,必得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