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征刚开始之时,洪秀全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轻松就夺下了桂阳郡,抢夺下了大批粮草钱财,但紧接着,他就踢到了临湘城这块铁板。
围城数月,临湘城被张巡守的是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洪秀全没办法,只好一面围城猛攻,一面分兵四掠,以维持粮草供应。
好景不长,当陶商率大魏主力前来之后,便分出足够的兵马,加强那些未陷落的城池,那些守不住的城池,则将百姓统统迁走,库府粮草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一把火烧掉,坚壁清野,不让他再抢到一粒粮食。
时间一天天过去,洪秀全抢不到的粮草,所余的旧粮却在飞速的消耗下去,若是再不能攻陷临湘,或者是击破陶商的主力大军,打开北上抢掠在长沙北部诸城的通道,他的几十万大军,就要面临粮尽的危险。
粮草一旦断了,什么为了天国的圣业,什么黄天下凡的神圣,一切的狂热都将烟销云散,几十万太平军必将不战而溃。
洪秀全很清楚自己的软肋,所以自打陶商扎下营寨在那天起,他就没日没夜的派人挑战,希望能激怒陶商出击,好让他速战速决。
可惜陶商根本不上当,整天只是在帐中吃吃喝喝,风流快活,哪怕是太平军在营外骂哑了嗓子,也只当他们是在犬吠,不予理睬。
洪秀全诱不动陶商出击,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强攻下临湘,于是又亲自督战,昼夜不停的对临湘城发动狂攻。
可让洪秀全抓狂的却是,在付出了近万人的死伤之后,临湘城依旧是巍然不倒,他甚至连一名士卒都没能成功的爬上城头。
洪秀全的强攻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的太平军死伤过万,好歹是换取了魏军守军死伤近两千,一个月的强攻下来,城中守中只余下不到三千。
洪秀全便想你张巡只余下了三千兵马,兵力削减近一半,这下防御力应该大减,我总该能攻下来了吧。
可很快,洪秀全抓狂的情绪里,就又添了匪夷所思的惊奇。
张巡虽然损失了近半数兵力,但守城的实力,却依旧不减,反而是越守越顽强!
洪秀全就快要疯了,他实在是想不通,那个小小的张巡,到底有什么样不可思议的本事,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外有魏军避营不出,内又有临湘这块铁板,迟迟无法啃下,洪秀全是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圣帐。
又是一次攻城失利,洪秀全一回到帐中,就愤怒的咆哮大骂道:“这个该死的张巡,朕在此发誓,攻破临湘城后,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吊,碎尸万段,以泄朕心头之恨!”
左右跟随而入的太平军诸王大将们,也皆恨到咬牙切齿,大骂张巡。
骂归骂,骂完了之后,洪秀全和他的这个大臣们,一个个也只能唉声叹气,依旧是束手无策。
“西王,我们的粮草,还剩下多少?”洪秀全喝问道。
韦昌辉忙苦着脸道:“禀天下,我军只余下了一个月粮草,最多能撑一个个半月。”
洪秀全脸色阴沉,沉默片刻,又问道:“南王那边呢,朕让他筹办的粮草,何时运到。”
太平天国之中,也并非皆是目光短浅之徒,那南王冯云山此前就曾向洪秀全提议过,光靠抢掠魏国官府钱粮维持军需,并非是长久之计,还需要恢复生产,靠征粮来弥补不足。
洪秀全对冯云山还是颇为信任,他的这提议虽然没有予以足够的重视,但还是令留守交州的冯云山“便宜行事”。
于是,冯云山便在洪秀全率大军进入荆州之后,以代行天王之权的名义,下令交州所属各郡太平军,停止再毁坏粮草房舍,强行拉农民参军,也不允许再破坏农田,而是责令地方官们,着手恢复生产,以方便征收粮赋
在冯云山的努力下,被战争破坏的交州经济,渐渐开始恢复生机,慢慢有了起色,数以万顷被毁坏的田地,也被重新种上了庄稼。
只是,交州毕竟乃偏僻贫瘠之地,又经过太平天国这么一闹,人口锐减,就算经济稍稍恢复,也只恢复到了原先不足三成的经济。
被洪秀全一问,韦昌辉叹道:“回天王,南王来信说,交州的粮草至少还有半个多月才能到,而且最多也只能维护一月所需而已。”
洪秀全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拳头暗握,深陷的眼眶中,流转着恨恼之色。
暗怒了许久,洪秀全才轻吸了一口气,挤出几分和颜悦色来,面向司马徽,笑问道:“水镜先生,我天国圣业,眼下遇上了困难,先生可有何破解困局的妙策?”
“这个嘛……”司马徽干咳几声,缓缓道:“依老朽之见,眼下其实我们只有两条路可选,这其中一条路,就是老朽先前所说,撤兵回交州,转攻为守,肆机而动。”
洪秀全眉头立刻一皱,拂手道:“不到万不得已,朕绝不会撤兵,先生倒不如说说这第二条路吧。”
司马徽轻叹一声,神情忽然变的冷峻起来,语气肃然道:“这第二条路,就是尽起天国之兵,破釜沉舟,向北面的魏营发动决死一击,胜则困局自解,败则全军溃退,胜败定于一战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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