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道可通往东门外,现在陶贼的主力必已被韩猛牵制在北门一线,我们正好由这条地道绕过陶贼的防线,从东门撤退。”袁绍指着那坑道,冷笑道。
刘氏恍然大悟,这才安心不少。
沮授却奇道:“主公何时挖的这条地道,我等为何全然不知?”
“主公为防战势发展到不可收拾的一步,当初陶贼尚未围城这时,便已密令我暗中挖掘这条地道,没想到今日真的派上了用场。”未等袁绍回答,文丑便替袁绍解释道。
沮授这才恍然大悟,才知袁绍先前发誓与邺城共存亡的决心,只不过是演给军民们的看的戏,其实早就做出了弃城而逃的准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韩将军岂不成了弃……”沮授蓦然想起什么,惊慌的看向袁绍,“弃子”二子,难以出口。
他这才猛然省悟,先前袁绍与他商议什么声东西击之计,竟是完全在演给韩猛看,为的就是让韩猛毫无疑心率军从北门杀出,为他们充当突围的开路先锋。
其实,袁绍一早就决定,把韩猛做为弃子,牺牲了他和一万士卒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顺利突围。
惊悟过来的沮授,怔怔的看向袁绍,看着这个铁血的主公,已不知说什么。
“为了大局,我只能牺牲韩猛,他的牺牲是值得的,他不会白死,我早晚会杀了陶贼,替他报仇雪恨,事不宜迟,我们速速走吧。”袁绍语气沉沉,面无表情,不想过多的解释。
其实,他早就知道邺城会守不住,也猜想到几个儿子可能都靠不住,故为防万一,就命文丑率几百亲兵,提前一个多月,就在这里开始挖掘这条秘道。
为防泄露,这件事他谁都没有告诉,哪怕是沮授这样的心腹谋士,甚至是自己的妻子刘氏。
他又担心韩猛不愿主动牺牲自己,才假装演了一出戏,假意采纳了沮授所谓诈降之策,就是为了让韩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乖乖的率军从北门出逃。
韩猛作梦也想不到,他只是袁绍用来掩护自己,可以牺牲的一枚弃子而已。
“韩将军对主公忠心耿耿,当年主公未得冀州之时,就已经跟随主公,还有那一万将士,皆是誓死效忠主公的义士,主公就忍心这样让他们送死去吗?”沮授忍不住悲愤问道,语气中尽是不满。
“我已说了,这是为了大局,难道你听不明白吗?”袁绍眉头一皱,显然对沮授的质问不满。
沮授不语,表情却依旧是质疑。
刘氏忙从旁劝道:“公与啊,你又不是不知夫君的为人,他这个人最是仁义了,倘若不牺牲韩将军,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河北就要失去擎天之柱,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那陶贼荼毒,夫君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自己,全都是为了河北士民啊。”
“主母言之有理,其实主公这么做,全都是被陶贼所逼,迫不得已啊。”文丑也忙替袁绍开脱。
沮授摇头叹息一声,无语可说。
见他闭了嘴,袁绍脸色才稍稍缓和,方道:“没时间再拖延了,咱们速速撤出邺城吧。”
文丑第一个跳下坑中,钻入密道开路,袁绍向沮授示意一眼,他也只得跟着文丑跳入了坑中。
袁绍带着刘氏,还有其余几千士卒,则跟随于后,陆续的进入到了密道之中。
地道很黑,士卒们只能提着油灯,才勉强看清,地道高度只有半人多高,所有人都得半弯着身子,才能吃力前行。
袁绍弯着腰低着头,跟在沮授和十余名家兵的身后,喘着气吃力前行,不多时便累到满头大汗。
不觉估摸着已走出两百多步,袁绍咬牙坚持着,知道再走几百步,就能从梁军的壁垒下方穿过,逃出升天。
正当袁绍刚想松口气,头顶上的坑道,突然间摇晃塌落起来。
袁绍吃了一惊,前行的士卒们也无不吓了一跳,万没有想到,这坑道会在关键时刻塌落。
原来这地道本就是仓促所挖,只经过简单的支护,这几月以来,梁军在上方地面上往来奔驰踩踏,早已将坑道震松不少,也算是袁绍倒霉,在这关键时刻开始塌方。
“不要停下,继续给我向前爬,不要挡着路!”袁绍惊慌的大吼道。
士卒们根本不用他提醒,个个吓到快要尿,连滚带爬的拼命向前移动,只是,头顶泥土塌落之势越来越快,片刻间地道中便尽是呛人的尘土,咳声此起智能彼伏,呛到袁绍差点要窒息。
土石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地道中土雾弥漫,袁绍被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头顶的石块越塌越快,袁绍已经快看不清前路,这时他也顾不得许多,只能蹶着屁股,凭着本能连滚带爬的向前扑。
咔嚓!
突然间一声剧响,一块巨大的土石猛然塌落下来,重重的砸向了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