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放下笔来,举杯一饮,俯视案上将成的大作,苍老的脸上涌动着得意之色。
蒯越聚精会神的将他的大作,细细的品位过一番,又赞道:“主公的笔法意境,当真深得书法之妙,越自愧不如啊。”
“异度谬赞了,随兴之作而已。”刘表嘴上谦逊,脸上却难抑得意之色。
蒯越见刘表高兴,趁势又道:“主公今派蔡将军率三万大军去追击陶商,看主公这兴致,似乎对战此已志在必得。”
“陶商虽奸诈,但有异度你传授的军阵,只要蔡瑁稳步追击,岂有不胜之理。”刘表语气极是自信,说话时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蒯越忙是陪笑道:“主公说的是,陶贼虽然奸诈,有蔡将军出马,又有越所献的军阵,料到陶贼也无计可施,说不定这个时候,蔡将军已经将天子救出,正在回来宛城的路上。”
刘表呵呵一笑,苍老的脸上浮现丝丝得意,目光虽盯着案上的字画,脑海里却仿佛已浮现出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光耀未来。
笑声中,刘表又提起笔来,想要趁着兴致正浓,再写几幅字。
正笑的得意时,一名亲兵匆匆而入,拱手叫道:“主公,大事不好,蔡将军兵败而归啦。”
铛啷!
手中的那支笔陡然跌落,刘表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骇然的表情中瞬间涌起无限的惊怖。
蒯越也愕然变色,众人赞赏的声音,瞬间消失,整个大堂陷入死一般的静字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每个人的脸都定格在惊骇的瞬间,竟有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刘表脸上的得意和潇洒,顷刻间灰飞湮灭,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震惊。
“这怎么可能!”刘表沉声一喝,将手中笔扔下,大步流星的奔出大堂。
蒯越等部属们,也蓦然惊醒,赶紧跟了出去。
刘表一众出府,策马直奔北门而去。
刘表刚上了城头,便见大道方向,成百上千的自家士卒,正灰头土脸,正相互搀扶着向着襄阳而来。
去时之兵,有三万之多,回来之时,却不足一万。
这意识着,蔡瑁不仅仅是大败,更是一战折损了他近两万的精兵。
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刘表不接受。
“怎么会这样,我三万精兵,远胜于陶贼,也提醒过蔡瑁不可轻敌,为什么还会败的这么惨?”
刘表的心情既是痛苦又是迷茫,眼前这事实已经超乎了他的理解能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陶商是怎么奇迹般的击败了自己的三万大军。
左右属下蒯越等人,同样是惊骇万分,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其中道理,统统都陷入了茫然无措中。
城门打开,失魂落魄的败军黯然入城,很快,蔡瑁兵败的消息,便是遍传全城,城中所余的七千荆州军,无不为之恐慌。
众败兵中,灰头土脸的蔡瑁也黯然入城,惭愧的登上城头,前来见刘表。
“蔡瑁,你——”
看到蔡瑁的第一时间,刘表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想严厉斥责。
话到嘴边,那满腔的骂词,却生生给他咽了回去。
没办法,谁让眼前这人,不仅是他统治荆州的主要支持者之已,前不久他又娶了蔡瑁的妹妹,成了他的姐夫。
“唉——”咬牙半晌,刘表只能拂袖一叹,眼神中是深深的失望。
蔡瑁也是一脸的惭愧,跪伏于地,自认指挥无方,请求刘表治罪。
这一场的大败,刘表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若论责任,身为前军统帅的蔡瑁,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刘表心中恼怒,知道不治蔡瑁的罪,难以服众人,但若治罪,又有种种顾虑,下不了手。
正当刘表进退两难时,蒯越看出了他的顾忌,忙道:“主公,胜负乃兵家常事,蔡将军虽然指挥失策的过错,但到底还是那陶贼太过奸诈所致,还请主公不要太过责怪蔡将军。”
蔡瑁乃军方之首,又是荆州两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在众武将中极有声望,蒯越都站出来替他开脱了,其余幕僚们,也纷纷为蔡瑁求情。
蒯越等众人这么一求情,刘表这才有了台阶下,沉吟片刻,方才叹道:“看在众人求情的面子上,也暂时记下你这一过,将来戴罪立功。”
蔡瑁长松一口气,忙是拜谢刘表开恩。
刘表恼火的表慨,这才收敛,便向蔡瑁询问他如何兵败的经过。
蔡瑁不敢隐瞒,便将陶商如何截断上游,放水淹没他大军的经过,如实的道出。
众人听到这样的奇计,恼怒之余,无不是为之惊叹。
刘表心中虽恨,却也不得不叹道:“这等不可思议的离奇计策,那陶贼竟然也能想得出来,看来老夫还是小看了他,能击败曹操的人,怎么会容易对付。”
众臣僚尽皆默然,无不为陶商用兵如神而震慑。
正当众人沉浸于惊叹中时,又一名亲兵匆匆入内,拱手道:“禀主公,陶商大军折返而回,向宛城杀奔而来,前锋已至十里之外。”
又是一道惊雷轰落。
刘表那刚刚平伏下的表情,再度骇然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