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乡一役,他原以为可以击败陶商的骑兵,为曹操立下汗马功劳,在曹营中站稳脚根,却不想反被陶商大败,嫡系的骑兵全军覆没。
那时的他,方才深深的体会到,陶商这个原本只在传闻中的徐州异数,有多么的了得。
几天前,曹操的计策失败,他亲自被陶商阻路,又被陶商三言两语的离间计,挑动于禁跟他自相殊残杀,他更是深深的惊惧于陶商的手段。
西凉人向来只崇拜强者,而陶商的强者风范,足以令张绣心生敬意。
“什么名不虚传,韦乡一战,我的西凉骑兵被陶州牧的大将全灭,张某才是真的见识了陶州牧的名不虚传。”张绣苦笑一声,自嘲道。
陶商却一笑,“刘备、吕布、袁术,还有你的新主曹操,都曾见在我的手下,张伯耀你败给我,没什么好惭愧的。”
陶商毫不掩饰着自信,那言语仿佛在说,你张绣输给我是再正常不过。
“这个陶商智计无双,这份气度,这份自信,当真是我生平所未见,纵然是董卓也不及,甚至压过了曹司空,难怪曹司空会屡屡败在他手底下……”
面对陶商的自信,张绣心中暗暗的惊叹。
心中虽有忌惮,张绣到底也是西凉猛将,有着西凉男儿的血性,又岂会被陶商的气量所吓倒。
他当即收敛心神,剑眉一挑,傲然一笑,“陶州牧有枭霸气度,着实不凡,只是我张绣也不是被吓大的,陶州牧什么时候进攻,尽管放马过来就是,张某就跟你决一死战。”
面对张绣的慷慨,陶商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士可杀,不可辱,张绣眼见陶商有嘲讽他的意味,不由脸色一沉,“陶州牧,你也休要太过得意,我张绣虽只余下一众残兵败将,但你想攻下陈留,也绝非那么容易,我就算是战死,也必令你付出惨重代价!”
陶商收敛了笑容,刀削似的脸上,讽刺之色依旧,冷冷道:“我并非笑你的勇猛,我只是在笑曹操已将你抛弃于孤城,南逃往了许都,你却一心还要为曹操战死,这般愚不可及,实在是好笑。”
陶商的话中,隐隐已透露出了招降的意味。
张绣乃西凉宿将,善统骑兵,陶商麾下正缺骑将,若召他归降,自然是再好不过。
况且前番韦乡一战,他俘虏了千余西凉骑兵,这些人都是善骑射之士,若能召得张绣归降,便可轻易收取这一千西凉人的心,利用现有马匹,转眼间就能再武将出一支千余人的骑兵。
好处这么多,所以陶商才放着陈留不攻,亲自前来说降张绣。
张绣也不笨,岂听不出陶商言外之意,脸上怒容稍敛,却又一声轻叹,“张某新降曹司空未久,司空待我不薄,我自当以死效忠,有什么好笑的。”
叹过一声,张绣缓缓道:“曹丞相待我不薄,张某为他死战,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陶商却笑了一笑,淡淡道:“你孤军坚守陈留已久,直到曹操弃你而逃,这是他负你,不是你负他,你已尽了自己的职,就算你归降于我,谁人敢说你不忠?”
张绣沉默不语。
陶商知他已被说动心,便道:“我也不妨跟你明说,我麾下缺乏骑将,正是看中你统率骑兵的能力,所以才想收降于你,你在曹操麾下,不得重用,归顺于我,我却能令你独挡一面,正所谓良臣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张绣身躯一震,仿佛心头被狠狠的触动,瞬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犹疑。
陶商洞察人之心思,自看得出来,张绣已然被他得动摇。
张绣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古往今来,又有几分能做到视死如归,不惜性命。
何况,他本身也只是归降曹操未久,谈不上对曹操有多忠心。
张绣之所以迟迟难做决心,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存有几分自恃,认为凭着几千兵马,也还能坚守住陈留几日。
或许,他还能等到曹操前来救他。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顾及到许都的婶婶,如果他降了陶商,只怕婶娘邹氏被曹操治罪。
而在他的身后,城头上,那些于禁的旧部们,则死死的盯着他,一双双的眼睛中,都燃烧着深深的怀疑。
沉吟许久,张绣暗叹了一声,拱手道:“陶州牧一番好意,张某着实感动,只是曹司空待张某不薄,我实不忍心背叛于他。”
“曹操真的是待你不薄吗,我看未必吧。”陶商冷笑一声,微微抬了抬手,向后面做出示意。
身后的百余骑,分出一条道路,又一骑上前来。
张绣顿时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枪柄,剑眉也跟着一凝,敌意顿生。
但当他看清来者之时,却立时惊的目瞪口呆,颤声道:“婶……婶婶?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