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金城堡那边已经圈定了大面积的牧场,就在城市的西边山麓。这片牧场雨水充足,草木茂盛,非常适合牛羊生活。虽然是公地,不属于任何一家一户,可眼前却是可以平均分给每个牧民去放牧的。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需要孩子们自己去买弹药消灭土地上的敌人了,这有点强人所难了。”神父挥手让助手结束葬礼,自己则和郭汉东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
“没什么难的,我恰好知道金城堡那边已经决定自力更生,驱逐印第安人了。”郭汉东说道,“原本马文强马副县长还打算在本土发行债券,招募有经验的军事人员前来帮忙的,只不过你也知道,那个地方百废待兴,居民们根本就是一群苦哈哈,很难支付起高昂的雇佣费用。因此他们决定自力更生,本土发放的自卫枪支不足,他们便开始集资购买更多的武器弹药。为此,很多前来此地开垦的新一代年轻人已经在想办法朝老家借钱了,誓要将这场争夺生存空间的战斗打下去。”
“你很看好他们?”一口黄牙的神父惊讶问道,“在我看来,那群总是毛手毛脚的年轻人除了勇气可嘉之外,真不比印第安人强多少。”
“无所谓看好不看好,我只是单纯欣赏他们的这种精神。在巴塔哥尼亚这种地区,软弱的家伙是注定活不下去的,这里可不是东方县、青岛县这种‘温柔乡’,而是随时会爆发你死我活斗争的台地荒漠。”郭汉东说道,“再说了,已经有十多名经验丰富的伤退老兵过去指导这群愣头青了,这一定会令他们的行动更有效率,对印第安人产生更大的杀伤。”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寨子的南门外,那里刚刚还空无一物呢,这会却突然变戏法般地出现了十辆巨大的、由阉过的南非黄牛拖曳的平板车。这些平板车上搭建着帐篷,就像是漂泊的旅馆,‘旅馆’里住着许多穿着连衣裙的姑娘——多数来自意大利。
公允地说,这些来自意大利姑娘们多数不是什么美女,她们的故乡因为人口过剩,生活艰难,因此很多人即便非常辛劳地工作也很难养活自己。于是,一些脑袋清楚的姑娘在明白自己的双腿之间隐藏着一个比金子、农场和羊群更令人觊觎的宝贝后,她们没多加考虑便扔掉了镰刀和粪叉,然后换上了领口宽松的服装,前往海外并加入了移动妓院,在巴塔哥尼亚台地进行着艰苦卓绝的巡游。
这些意大利姑娘的目标人群主要就是驻守在各个村寨的士兵和军官,因为只有他们才会有足够的消费能力。当然如果堡寨里一些单身汉们愿意付钱的话,她们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只要这些饥渴的男人不心痛自己的银币消失就行。
只不过今天她们注定要失望了,这里刚刚举行完葬礼,所有人都沉浸在沉重并略带哀伤的情绪中——即便有个别精虫上脑的家伙想要做些什么,也会因为顾忌别人的想法而作罢——很显然不会有顾客来光顾了。
带队的一个大胡子男人见状叹了口气,转身招呼起了车队里的男女,将最后几辆牛车上的篷布解开,并卸下了一个个口袋、木桶和箱子。这些巨大的容器里装满了各类商品,但多数是日用品,如腌肉、鱼干、奶酪、酒类、盐巴、油脂、蔗糖、烟草、刀具、农具、蜡烛、种子、针头线脑乃至有钱人才能消费的绿茶、马黛茶和新华夏咖啡——最后这三样面对的显然是如郭汉东这样的消费群体。
不用怀疑,这些车队也会充作杂货商,尤其是在巴塔哥尼亚这种交通不够便利、定居点也比较分散的地区,他们的到来往往会受到居民们的欢迎,并且政府对其也不征收什么税负,明显持着一种鼓励的态度,因为这将有效填补政府力量的不足,满足偏远地区居民们的生活日用品消费需求。
除此之外,车队里的男人们也不是泛泛之徒,这些人掌握着多种才艺,比如熟练使用各种乐器、比如表演把戏、比如表演话剧甚至编排各种下流的笑话等等。总之能很好地娱乐各地的居民,进而让他们慷慨解囊,使得这些流浪的艺人也能够自食其力。
这个车队的头儿在和三山乡的居民简单地交流了下后,明白这次的生意是砸掉了,除非他们能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日。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海安县的蔡县长已经雇佣他们在下个月月初的生日庆典上表演节目,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无法在此多做停留。
满脸遗憾之色的车队首领只能选择与居民们进行贸易,而这也正是本地居民们喜欢的。他们什么都收,金银币、汇票、鹿皮、羊毛乃至从印第安人那里抢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前提是这类物品有一定的价值),而居民们也几乎什么都想买,双方之间皆大欢喜——或许唯一失落的,就是那些晃着白花花的领口,眨巴着眼睛看着这场交易会的意大利姑娘们了,今天显然不是属于她们的日子。
流动杂货铺兼马戏团兼妓院在第二天下午就走了,他们向居民采购了些干草,然后便转向东方,沿着一条干涸的古河道(古河道里经常生长着茂盛的芦苇和牧草,很多地方也有水源)向东行去,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破虏乡。
郭汉东等人仅比马戏团多休息了一天。第三天,这些彪悍的马上汉子们也穿戴整齐,出了三山乡寨子,向北方而去。这一次,他们带了双倍的马匹,以及比以往更多的食水和弹药,打算向北越过42度线进入西班牙人的领土,打击一个藏身在那里的特维尔切人部落,以彻底消灭这个近在咫尺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