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少将私下里认为,这和主事者查尔斯先生过分保守和谨慎的作风脱不开关系,虽然这个人曾经因为几封关于东岸的报告而颇受护国公赏识,但“王党同情者”就是“王党同情者”,他们或许忠诚于英格兰,但对共和政府未必有多忠心。这或许可以解释他们为何效率如此低下。要知道,荷兰已经有画师花了好几种东岸火车的型制,虽然其中不乏臆测和猜想的成分,但至少说明他们花大力气去搜集了情报。比起查尔斯这种“尸位素餐”之辈可强多了。
而与情报活动成果寥寥相比,查尔斯坐镇的金鹿商馆与东岸的贸易额却屡创新高,去年一年就达到了八万余镑,查尔斯此人也成了很多东岸商人的座上宾,频繁出入各位企业家的聚会,就连他们的作坊都去过不少回了。着实风光无比当然这只会让哈里森少将更为不满,因此言语间对这些与东岸大做贸易的商人们多有讥刺。
“哈里森爵士,作为一个国家官员,没有什么比掌握有关制造业、贸易、财富和国家管理的知识更重要的事情了。”查尔斯漠然地看了一眼哈里森,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如果一个人对母国和敌国的情况、利害关系一无所知,那么他能给予一位君主有理有据的忠告,使之能使治下的国民无论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都诸事顺遂和幸福吗?就国家层面而言,世界上特别是在一个岛国还有什么比刺探这些情报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呢?或者在你看来,些许高质量的机床刀头、一些过时的机床就是最值得花力气的东西了,可对于国家的统治者而言,研究东岸崛起的原因、思考他们推行的政策、模仿他们先进的管理经验,难道不才是最应当关心的事情吗?我们通过贸易与东岸加深了联系,因此得以窥见他们社会的更深层次,这就是最宝贵的财富了,你还需要什么?更何况,东印度公司的诸位先生们就近在东岸采买物资,这能有效节省成本,更有助于他们在东印度一带的开拓事宜,不是吗?”
“再者,贸易对于如今正在进行战争的国家来说也极为重要。你也听说了,与东岸的贸易每年能为英格兰带来超过十万镑的收益,而我们的美洲殖民地一年才能提供72万镑的收益,这就已经不能小视了,更何况东岸的存在还有效降低了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开拓成本。所以,你现在还要指责英东贸易吗?”查尔斯先生继续平静地说道,“一个国家没有实力能够安全吗?不依靠财富能够获得和确保实力吗?而不凭借管理完善的大规模贸易的帮助,一个国家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富裕起来呢?如果不是由于近几十年来有持续不断的巨额财富经海外贸易流入我国,英格兰还能够如此长久地维持多场所费不赀的战争吗?”
“没有一个国家的土壤富饶得仅凭其本身的自然产物的交易和出口就足以获得巨大的财富(其实是查尔斯这个土包子没见过大明和‘我大清’……),哈里森爵士,您回去后可以查查1654年以来的海关数据,如果我们将我国产品出口额与来自法国、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和德意志地区、斯堪的纳维亚等地的产品进口额相抵消的话,则从算得的结果可以看到,我国的财富仅有不到一半是由我国自产商品的出口获得的。”
“无论谁对我国的情况进行严密而细致的考察都会发现,英格兰拥有的财富主要来自三个方面,其一是殖民地贸易,其二是东印度贸易,其三是自产工业品的出口而这也和第一点脱不开关系。殖民地贸易使我国许许多多的工匠得到了工作,并使我国的低劣制造品得以输送出去。其收益是由烟草、棉花、生姜、木材、皮毛、蔗糖和染料等构成的,我们不仅自己消费这些殖民地商品,同时也将其出口到法国、意大利、德意志、伊比利亚和联合省,每年的收益高达五十万镑……”
“殖民地贸易如此,东印度贸易、英东贸易什么的同样如此,同样为英格兰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战争经费。哈里森爵士,您现在还要质疑我国的贸易政策吗?”查尔斯最后看向了这位少将,说道:“护国公是我尊敬的人,他认同、赏识我的看法,因此给予我在东岸活动的全权,爵士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下楼工作去了,最近东岸集中往西班牙出口了大量粮食和物资,这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护国公已经在国内进行了动员,六千名经历了多年战争的模范军老兵已被确定要编入蒂雷纳元帅的法军集群,与西班牙人进行作战。虽然我本人对于英格兰贸然介入陆上战争有些疑问,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我就有义务了解东岸人到底出口了什么物资给西班牙、数量又有多少,然后评估可能产生的影响。所以,很抱歉,哈里森爵士,我要忙去了。”
查尔斯说完就转身下楼了。哈里森少将郁闷地站立了一会,然后也蹬蹬地下到了一楼,他准备去会一会来自巴西的布兰科,这个人现在也在青岛,昨天还邀请哈里森爵士一唔呢现在葡萄牙与英国关系越来越密切,很多情报都已经互相共享了或许自己该去与那个葡萄牙人聊聊,英国的情报系统在东岸大受挫折,那么或许可以在葡萄牙人的帮助下,重新建立一套体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