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就和稀泥,两种意见一折中就行。
主要还是马永明自己的基础不过关,比如说这片地方将来建好肯定得用电,就不能再像燕飞以前那样随便用木柱子糊弄了。前几天运过来的电线杆,十几米的电线杆,吊起来的时候两头和弹簧似的直颤悠,看的人都提心吊胆的。
有个工人就觉得这东西是不是质量不行,问会不会这要是再用点力就断了。结果让送电线杆的那个电杆厂的老板生气了,指着说:“别的我不敢说,今天我送来的东西要是出半点问题,我一分钱不要。不服气的你们上去抱着打提溜,尽管上去人,断了是我的!”
外行人看来,电线杆中心还是空的,壁厚也是有标准的,那么长就这么厚,看起来确实挺单薄的。不过这老板也是自信的很,私下里给接货的黑子等人说了:这是给私人用的东西,咱能送来差的吗?尽管用,只要不是故意撞的,不管用多少年,断了都包换新的……
其实这东西只要不是配比出现大问题,真是耐用的很。就算是给公家送的,他也敢这么说——只是这么对黑子等人说的话,别人就会觉得这些货质量更好点,至于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就像修桥一样,叔教授这种比老师傅还老师傅的人设计的桥,只要是按标准建造的,百八十年肯定是有保证的。至于说其他路上坏的桥,除了有些是因为的确是豆腐渣工程外,大部分还是因为超载的车辆太多。
此时此刻面对马永明的抱怨,燕飞也只能安慰:“你就过去说,浪费东西是咱们的事儿,和他们的意见折中一下,也别按你的使劲用料,也不用非得严格按图纸,稍微多用点东西,咱用得起。辛苦你了明叔,看看你这段时间,又黑又瘦的,中午一会儿过去吃饭,我给你弄点好东西补补……”
马永明其实就是心里有不忿,但是对那些学生他也不好争执太过,就只能找燕飞这个大老板抱怨几句。现在被燕飞几句好话一说,立刻又精神抖擞地干活去了。
成长就是这样一步步的,当初一有事就找马老板商量的燕三分,现在马老板遇到事儿受了气,已经反过来开始来找他抱怨,早就再也没人提,他这个还未满十八岁的老板是不是合格了!
等马永明走远了,因为马上看古董的要求没得到满足,一肚子意见的老贺冷笑:“看不出来你这大老板大资本家,还得当知心姐姐呀!”
燕飞哭笑不得:“好好好,咱们现在回去行了吧!”
“不回。”老贺又牛气起来了。“我现在不想看了,想继续在这河边吹风,不走!有本事你那手机就别充电,我看万一有什么急事耽误了是谁的损失。”
戚教授这次劝道:“你几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和孩子们一样?走吧走吧,我也有点乏了,回去歇会儿去。”
老贺看他确实有点累了,才答应下来,不过仍不忘给燕飞来一句:“便宜你这个资本家了。”
回去之后燕飞让戚教授先去歇着,再把黑子那个当储藏室的房间门一打开,老贺一头扎进了那满是铜臭的房间里,一会儿啧啧称叹,一会儿又唉声叹气惋惜无比,根本忘了身后还站着个人。
燕飞看他也顾不上搭理自己,这才去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谁想看到他一个人过来,向蕊得了空也拉着他问了他一件事儿:“小关庄的有人问,他们的钱现在也不着急用,要是放你这里,你给利息不?不用高,比银行低点的也行……也不单是他们问,还有别的来送牛的也问,牛钱一时半会用不上,问放你这里行不行?”
燕飞顿时头都有点晕了。
然后向蕊一解释,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感情这是公审大会的后遗症。
县局派来的人普及法律知识,一再给乡里人讲解,钱要存银行最安全。但是乡里人的思维,有时候也是没法说。
以前不是常说一句话,叫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
乡里人面对公家单位,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底气不足。一是觉得自己钱也不多,二是怕有急事用钱,万一取不出来怎么办?三则是怕万一这钱存这里出了问题,自己这私人对上公家单位,那哪能占得了理去?
倒是那天开会为了缓解群众情绪,党文正和黑子等人喊的话,提醒了大家。
咱三岔河乡除了银行,还有个人值得信啊!
谁?当然是燕老板。
你想想,咱们乡里这么多人,都给他养着牛的,现在他又在开工大搞建设,工钱是走一波工人给一波,一分钱都不拖欠的。
这还不算,平时谁家有急事用钱,拉着牛送过去,哪怕牛主人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牛有点不够场里收牛的标准,但是场里给钱也是从来没二话。
算起来一桩桩燕老板的事迹,还真没一件说起来会让人诟病的。就俩字:仁义。
乡里人就这样,觉得你好,那是什么都好,口口相传的只会越来越好。
于是就有人想了,咱要是把钱放银行,将来有事了咱也没地说理去。可是要换成燕老板,估计咱们乡的那信用社,也不敢糊弄他吧?毕竟年根的时候信用社主任带人去养牛场办业务,大家都看着的。
人的脑子里一旦有了想法,那就会忍不住找人说说,另外的人一听,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哪怕是咱们的利息要低点,让燕老板从中间少挣点利息,咱们不也能落个方便放心?
于是就有人在领钱的时候,把这个想法对向会计说了出来。
燕飞听完缘由,真的是无语之极,别人是到处拉投资拉不到。自己倒好,坐家里还有人送钱来。关键是,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