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阀中军,卫国公沉吟已久的一子终于落下,了结这盘残局,然后平静地道:“有个老朋友过来了,我去会一会他。”
张钧恕向远方天际望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够感觉到天幕垂落地平线之处,有一股庞大无匹的恐怖气势正不断升腾,宛若暴风雨前夕。
“国公爷,您身份尊贵,理应万事小心,还是呆在军中为好。”张钧恕毫不掩饰内心的担忧。他距离神将只差最后一步,分辨得出远方疾速接近的恐怖气息,还在卫国公之上。
卫国公抚须微笑,道:“钧恕,别忘了我们这几个国公可都不是来自世袭荫庇,阵上决杀,正是我辈本分。”
“国公爷”张钧恕还待再劝。
卫国公一摆手,道:“不用多说,何况本公此去也不见得必死无疑。不要在阵前坠了我帝国军人的威风。”
说罢,卫国公袍袖一拂,腾空而起,下一刻就出现在船舱外的虚空中。他身影翩翩,仿佛在平地上从容行走,转眼间就消失在天际。
天空中的云越来越浓,越来越低垂,甚至快要压到低飞的浮空战舰顶上。张钧恕静立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地平线上忽然响起一声霹雳,遥远隐约的隆隆轰响瞬息来到跟前,一时之间,这方天地充斥着滚滚雷音,再无其它声响!许多实力不足的战士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不受控制,一头从运兵卡车上栽了下去。
好在每辆卡车上都专门安排了久经沙场的老兵带队,雷音虽然来得突然,他们依然能够勉强保持行动,一把抓住摇摇欲坠的人,堪堪重新拉回车厢。
然而雷音过后,大地也开始不断震动,空中的风更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越来越强烈的气流中沙石呼啸纷飞,噼噼啪啪地打在车厢上,人身上。一颗颗小石子打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立刻就会留下点点红印。
浮空舰队在狂风中剧烈摇晃,一些小型艇舰更是上下起伏,如怒海中的孤舟,时刻都有可能倾覆。即使体型最大的载重舰,也不住摇晃,艰难地维持着空中队型。
好在张阀此次精锐尽出,操舰的都是真正好手,哪怕是在这天灾般的环境下,也毫不慌乱,竭尽全力控制着舰体平衡。
张钧恕眼见情况不对,即刻下令,所有小型舰都脱离编队,全速升空,以便有更大回旋空间。
空中狂风不息,大地涌动更是一波接着一波,许多载重卡车都被掀到了空中!
在这种时刻,哪怕是三四级的老兵,都只能紧紧抓住车厢,以求自己不会被掀飞出去。一旦脱手,就会被这仿佛龙卷风般的气流吹上天,不知抛向何处。
中央旗舰通体闪耀起微黄光芒,数道符文构成的光带拉出一道淡淡光罩,将整艘战舰保护在内,隔绝了肆虐的狂风。
张钧恕望着阴沉如墨的远方天空,脸色也如天色一般黑漆漆的。
指挥舱内众将都是身经百战,可是看到如此天地惊变,也禁不住动容。一名少将悚然问道:“大将军,这,这难道是”
张钧恕重重吐口浊气,沉声道:“没错,是国公爷已经和敌人动上手了。”
众将脸色随即大变。
此刻能够站在张钧恕身边的,都是张阀重将,也是帝国重将,每个人都有参加过国战的经历。众将大多见过神将级战斗,而且卫国公镇军已久,此前亦有数次出手,所以诸人更觉惊心动魄。要知道,卫国公即使全力出手,也没有如此威势。
如果这天地异动不是卫国公,那自然就是追来的敌人了。仅由此看来。卫国公不只是处于下风,恐怕凶多吉少。
张钧恕手握紧又放开,放开后再握紧,骨节发出噼啪微响。
神将级别的战斗,普通军队毫无用处,仅仅是原力对冲的爆炸余波,就能灭杀一支方队。更不用说强者们领域一旦张开,战将以下完全无法靠近。
然而即使尽起军中强者前去助战,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惨胜。哪怕卫国公能够脱身,可张阀这支私军强者尽失,就算完了。此战张阀十万精锐私军,有一半在张钧恕麾下,如今踏上归途的只剩下不到两万。
这两万人是最后的骨血,只要能够把他们带回去,以他们为框架补充新兵,用不了半年时间,就能再得一支精锐大军。可若是在这一仗里拼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卫国公宁肯只身迎战蛛魔大公爵阿尔达克也不让张钧恕助战,就是知道这支部队,以及这支部队中的强者,是张阀根基所在,一旦有损,即会损伤根本。而如若此战卫国公殉难,念在这份保全了张阀有生力量的情份上,青阳张氏乃至青阳王张伯谦都会倾力维护卫国公的后人。
这是让人为难的选择,但也是卫国公的选择。
砰的一声,张钧恕重重一拳砸在指挥台上,吼道:“都去帮下面的弟兄们,快点赶路!我们走得越快,国公爷就能够越早脱离战场!”
诸将轰然应令,就向外冲去。只是远方的天地异象如铅块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在绝对的力量差异面前,卫国公又是主动迎战,再想脱离,恐怕希望渺茫。
就在这时,一名上校冲进指挥舱,叫道:“外围浮空舰发现有不明浮空舰接近,疑似蛛魔大公阿尔达克的座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