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淡淡地道:“哦?说来听听。”
马仲情绪如此大起大落数次,已经开始喘息起来,“先……先放我下来。”
千夜眼中不明的光芒一闪,干脆利落地徒手把马仲手腕上的钢钉拔了出来。
马仲重重倒在地上,又喘了一会儿,才道:“陈露是宋阀的人,甚至很可能她原本的姓氏就是宋。”
千夜脑海中突然有什么念头闪过,快得几乎抓不住,但是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这次事故绝非纯为利益。也就是说,鬼索的委托人不仅想要黑吃黑地劫下这批货,背后还另有其他目的。
而事情的关键,或许就是马仲口中那个具有双重身份的陈露。
“宋阀?”千夜挑了挑眉,说着看了黑衣女人一眼。
黑衣女人与千夜的目光一触,脸色重又变得苍白,眼中的恐惧比先前更甚。她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而身为鬼索暗杀者的一员,她很清楚,知道了这种秘辛,尤其还牵涉到宋阀那样的庞然大物,绝对是一道催命符。
马仲的双眼却死盯住千夜,就像溺水之人搜寻浮木。
他从千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生怕不被相信,拼命点头道:“就是宋阀,绝对没错!我无意中看到陈露和一个人来往,而那人我很久以前在东陆见过,是宋阀的一个管事。后来我又寻机跟踪过她两次,其中一次听到了他们几句谈话。绝对不会有错!”
这个消息中包含的意义复杂而广泛。宋阀是四大门阀之一,帝国贵族的中坚力量,从立场上来说当然和叛军势不两立。
陈露既然是宋阀安插在叛军中的暗线,那么假如身份暴露,对她本人来说就是杀身之祸。对宋阀来说,除了损失一个线人外,还可能被顺藤摸瓜,破坏掉一些关联的人、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宋子宁在用这条线和叛军做交易,那么一旦事发,可是通敌的罪名。
千夜淡淡道:“这个消息果然很值钱,至少可以让她做些事。”若马仲以此要挟,确实有很大可能从陈露身上得到些好处。
马仲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确实是这么想过,但还......还没来得及。”
千夜突然问:“你把她卖给谁了?”
马仲条件反射地回答:“我没有!”随即他仿佛蓦然想起什么来,瞳孔收缩,流露出极为惊恐的神情。
千夜说出了马仲此时心中所想,“那么鬼索的委托人为什么要留你的活口?”
如果打劫者的目标只是这批货物,抓到真正的收货人后,马仲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中间人就没有任何价值了,直接杀掉才没后患。现在对方指名要活人,显然是打算留着他当人证。那么马仲能指证的,也就是他那位同事,陈露中校了。
马仲的脸色变幻,目光闪烁不定,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然而当他还在犹疑不决时,突然感到咽喉上一凉,随即就意识全无。
“你干什么!”黑衣女人全身一抖,声音控制不住拔高,好像下一刻就会尖叫起来。
她看到千夜拔出短刀,直接割开了马仲的喉咙。黑衣女人也不是没有见过血的小女孩,但千夜那稳定到似乎永远不会偏差毫厘的动作,就是让她忍不住战栗。
“这种人,谁都能卖,留着干什么。”千夜语气仍是平平,心中却在把一阵阵翻涌的烦躁努力压制下去。
此刻,千夜完全没有兴趣追究马仲做过或者没有做过什么,起因已经不重要。
事态很明显,宋子宁这次交易已经曝光,并且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幕后人并不满足于端掉这条交易线,还同时在抓捕人证。那意味着,宋子宁本人也有危险。
千夜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黑衣女人,道:“把你们地区总部的位置告诉我。”
“你不可能对抗鬼索!”黑衣女人还想争取一下。
深红之牙在千夜指尖跳跃,他俊美的面孔半掩在昏暗灯光的阴影里,“大厅里还有个人活着,楼上也有人剩了一口气,而且看起来地位比你要高些。”